下 第七章 莽莽风尘江湖行(第6/7页)
阮伟忍住气,微弱地道:“老先生可是店中的人吗?”
弯背老人摆动瘦小的头,回道:“我是店里的账房,可是平时很少管事,见店小二每天买冰果给你吃,感到奇怪,所以来看看。”
阮伟中心有气道:“可否请老先生,将小可拜托代买的东西,递给我好吗?”
弯背老人似是未闻到他的话,望了盘子一眼,慢吞吞道:“你可是受了毒伤?”
阮伟全身灼热如焚,但仍不便发作,点头道:“是,是!请你快将盘子递给我。”
弯背老人大惊道:“你果是受了毒伤?”
阮伟恨不得自己爬起来拿,偏是全身无力,动弹不得,当下心肠一硬,转头不看盘子,暗道:“且给这位好问的老先生回答个够。”
他强忍痛苦,慢道:“小可半月前曾受天毒教的暗算,可是已经好了不妨事的,现在只想吃点冰凉的东西。”
弯背老人失声道:“花毒,花毒!”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望着阮伟。
阮伟心中一动,喃喃道:“不错,那伤我之人果是叫作什么花毒君。”
“花毒君”柯轻龙练的是桃花瘴毒,受暗算者若无解药不出三日全身溃烂而死。
阮伟所学的瑜伽神功是至深且精的内功心法,能忍住各种伤害,迟延数倍时间而不发。
阮伟本应全身溃烂,但因神功的关系,把那毒气凝聚在身中,不令它发作。
其实那天阮伟并未把毒汁全部逼出,一部分毒汁早已随血液循环,因发作不出,却在血液中酝酿。
弯背老人叹息道:“能把桃花瘴毒,收炼成毒物伤人,这人使毒的功夫,确可称为花中毒君。”
他又疑惑自语道:“既是花毒,怎会无效!”
阮伟抢着回答道:“这个小可就不知道了,老先生请你把盘子递给我吧!”
弯背老人揭开湿巾,盘中是两个削好的雪梨,冰雪包覆,阮伟顾不得吃相,一把接下包冰雪梨,顷刻工夫便吃得一干二净,连核都不吐一点。
弯背老人收回瘦如枯柴的手臂,放下盘子,连连摇头,低语道:“这不是办法!这不是办法!”
阮伟吃下凉物,暂时抑住心热,一天的挣扎,顿感疲倦难耐,不会儿就熟睡了。
弯背老人独坐房内,蹙眉深思,半晌后,他缓缓站起,走到阮伟放行囊的桌旁。
阮伟的行囊十分简陋,一个紫色包袱,另有一个白布小包裹。
弯背老人解开紫色包袱,里面是一柄黑鲨皮宝剑及一块丝质绣花绢帕,散包着黄澄澄的金子,绢帕上绣织着数朵兰花。
弯背老人枯涩的脸容,绽出一丝微笑,仿佛忆起年轻时,互赠爱物的儿女情怀。
他无心抽出宝剑,顿时一泓秋水闪烁在暗淡的豆光下,砭肌生寒,不由赞道:“好剑!”
只见剑柄上雕着一条飞龙,弯背老人自言自语道:“呀!呀!原来是公孙求剑的弟子,怪不得内功深湛,竟能止住花毒,半月不发,难得!难得!”
弯背老人迟慢地包扎好紫色包袱,虽见无价的宝剑及金子,却丝毫无动于衷。
他闭目沉思,似有一件难事在他心中,无法决定,最后喃喃道:“再看看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于是他解开那白布包裹,里面是些换洗用的衣物,无意随手一翻,掉出一个大纸袋,纸袋内装着文房四宝及纸张书本。暗道:“想不到还是一个读书人。”
他忽见里面还放着白绸紧包的小包,心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要如此隐秘地放着?”
弯背老人为了确实鉴定阮伟的身份,以便决定心中的难题,顾不得探人隐私的不道德行为,拿出一看。
只见白绸上写有墨字道:“苍天昊昊,衰草滔滔,母影已遥,儿眼欲焦。”
寥寥数语,却充分表现出思母的情切、哀母的伤怀,弯背老人叹息一声,暗暗点头。
打开白绸,里面是两只插头玉簪,那玉簪色呈墨绿,形状是晶莹发亮的双凤。
弯背老人一见此物就很眼熟,拿起近眼一看,每只凤簪上都雕着“南苹”两字。
不知何时,那弯背老人瘦削的脸上老泪纵横,不时低呼:“苹儿!苹儿!”
声声如泣,哀感莫名,他迟缓地走到阮伟床旁,蹲下身子,枯瘦的手,不停地轻抚在阮伟头上,也不停地道:“乖孙儿!乖孙儿!爷爷会把你的毒伤治好,一定会把你的毒伤治好!”
原来那弯背瘦小老人竟是潇湘妃子萧南苹的父亲萧三爷,在十八年前江湖上就传说萧三爷死了,却不知怎么死的,哪知他竟隐居在金陵,做一个客店的账房,实在令人料想不到。
要知萧三爷轻功,暗器及易容术冠绝天下,在这三方面的功夫,他可齐名在剑先生、三心神君、飞龙剑客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