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香车宝盖(第6/10页)

又忖道:“那三幅画卷中的美女之像,便是方才在城墙上所见的绝色少女,而这绝色少女,想必就是十年前那貌美如仙的绝色女童了。难怪我见着那幅画时,便觉得十分眼熟,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卓长卿方才见那丑人温如玉竟陡然舍却自己,而向那黄衫少年出手,心中方自一怔,但听到温如玉冷冷向那黄衫少年问出来的话之后,心中也不禁恍然而悟,忖道:“原来这黄衫少年就是十年前始信峰下的黄衫童子。”

便也想到自己方才所见的绝色少女,必定就是那娇美女童,不禁暗叹一声,又忖道:“造化安排,的确弄人,十年前在那小小一片山崖上的人,经过十年之久,竟又聚集一处。”

他却不知道造化弄人,更不止于此,非但将他们聚做一处,更将他们彼此之间的情仇恩怨,密密纠缠,使得他们自己也几乎化解不开哩。

那红衣娘娘一把抓住岑粲,却见他竟呆呆地愕住了,眼中一片茫然,竟不知在想着什么,亦是大为奇怪,冷叱一声,又自喝问道:“你可是那万妙真君的弟子?哼哼,你那师父一生奸狡油滑,想不到收个徒弟,也是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岑粲微一定神,吭声道:“家师正是万妙真君。晚辈常听家师说起老前辈来,说他老人家和老前辈是多年深交。此刻老前辈如此对待晚辈,却叫晚辈好生不解。”

那丑人温如玉突又仰天长笑起来,长笑声中,连声说道:“多年深交,多年深交——”

笑声突然一顿:“好个多年深交!十数年来,便宜的事都让他占尽了。十年之前,我和那姓卓的无冤无仇,都是为了这个多年深交,才——”

她语声突又一顿,转过头去,向卓长卿森冷地说道:“我说我的,不关你的事。你爹爹的确是我杀的,你要报仇,只管冲着我来好了。”

目光再次转向岑粲,指道:“自从那日之后,你师父又不知算计了我多少次。我只道是天下奸狡之人,再也莫过于万妙真君的了,嘿嘿,哪知你这小鬼,也比他差不多少。我问问你,你方才既说与这姓卓的后人素不相识,怎么又说和他有着过节未了?你和这素不相识之人究竟有什么仇恨,你倒说给我听听看。”

岑粲不觉为之一怔,暗问道:“我和这姓卓的有何仇恨?”

却连自己也回答不出。须知他对卓长卿极为妒恨,但这种妒恨又岂能在别人面前说出来,又怎能算得上是过节呢?

红衣娘娘温如玉望着他面上的神情,冷笑一声,又道:“你心里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快跟我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否则——嘿嘿!”

手腕一紧,几乎将岑粲离地扯起。

岑粲剑眉一轩,抗声道:“晚辈所说句句俱是实言,晚辈素仰老前辈英名,又怎会对老前辈怀有不轨之心——”

话犹未了,蓦然欺身一进,指戳肘撞,双手各击出两招,左腿也同时飞起,横扫温如玉右膝。

温如玉不禁为之一惊,再也想不到这少年会斗胆向自己出手,而且招招狠辣,无一不是击向自己要害。她武功再高,也不能不先图自救,手腕一松,错步仰身,倏然滑开数步。

岑粲胸前一松,亦自拧身错步,退出一步。须知他乃十分狂傲之人,虽对红衣娘娘有所怯惧,但心下亦大为气愤,此刻见自己微一出手,便使得她不得不放松手掌,不禁冷笑暗忖:原来她武功也不过如此。

怯惧之心,为之大减,双手一整衣衫,又道:“老前辈口口声声讥嘲辱骂于我,实不知是何居心。家师纵然对老前辈有不是之处,但家师并未死去,老前辈却也不该将这笔账算在晚辈身上呀!”

言下之意,自是暗讥这丑人温如玉只知以上凌下,以强凌弱,却不敢去找自己的师父算账。

如此露骨之话,温如玉怎会听不出来。岑粲目光凝注,心想她必定又要仰天狂笑,或是暴跳如雷。哪知道望了半晌,这诡异毒辣的女魔头面上,不但连半丝表情都没有,而且目光黯淡,像是正在想着心事,又像是根本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这么一来,自然大大出了岑粲意料,转目一望,却见玄衫少年——卓长卿亦在俯首深思,他心下不禁大奇,自忖道:“这厮怎么如此奇怪,起先一副声势汹汹、目眦尽裂的样子,此刻却又站在这里发呆——”

转目一望,那红衣娘娘亦仍垂首未动。

“这温如玉怎么也如此模样,倒像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想情郎的样子。”

目光四扫,只见那十余个红裳少女,有的手持青竹,有的轻捧羽扇,远远围成一圈,竟也是一个个目光低垂,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岑粲人虽狂傲,机智却深,此刻暗中冷笑一声忖道:“这些人一个个都像有着三分痴呆,我却又留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