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长笑天君(第2/15页)

南宫夫人道:“你为何不能一人留在世上?这世上要你去做的事还多得很呢!”

鲁逸仙道:“我为何要一人活着?世上的事虽多,我也管不着了,与你两人一齐去死,黄泉路上倒也热闹得很,总比我日后一人去做孤魂野鬼好得多,大哥,你说是么?”

南宫常恕叹息着微笑了一下,南宫平心中却不禁大是感慨,突见司马中天精神一振,大喝道:“来了……”

只听一阵轻微而缓慢的脚步声,自风雨中传来,步声越来越近,众人心情也越来越是紧张。

南宫夫人悄悄倚到南宫常恕身侧,却又反手握住了南宫平的手掌。

鲁逸仙目光一望,眉宇间突有一丝黯然的神色闪过,他一步掠到厅门,一阵风雨打湿了他的面颊。

石阶上终于现出三条人影,一步一步地缓缓走了上来,来势竟似十分和缓,仿佛没有什么恶意。

鲁逸仙大喝道:“来人是谁?若不通名,便将你们当强盗对付了!”

这当中一条人影,轻轻咳嗽一声,黑色中只见他头颅光光,似是一个出家僧人,脚步一抬,忽然来到鲁逸仙面前,鲁逸仙愕了一愕,挺起胸膛不让半步,这僧人沉声道:“老衲不常走动江湖,便是说出名字,施主也不会认识的。”

鲁逸仙凝睛一望,只见他浑身水湿,白须斜飞,神色之间,似乎另有—种庄严和穆之气,不禁立刻消除了几分敌意,另两人也随之而上,一人头戴笠帽,身穿蓑衣,手中倒提一口水淋淋的麻袋,笠帽一直压到眉下,黑暗中更看不出他的面目,一人高髻乌簪,蓝袍白袜,却是个道人。

这三人装束虽不同,但俱是白须皓然,神情间也似颇为安详。

鲁逸仙道:“此间时值非常,三位来此,是为了什么?”语气之间,显已大为和缓。

白发僧人双掌合十,微微一笑,道:“老衲此来,正是为了‘南宫山庄’的非常之变,施主若不怀疑,老衲进去后自当原本奉告。”

鲁逸仙微一迟疑,这三人已迈步走入了大厅。

南宫平心头一动,忖道:“此刻山庄外杀机重重,这三人怎会如此安详地走了进来?”心中不觉有些怀疑,抬眼一望,只见他爹爹面上却仍然是十分镇定,便也放下了心事。

白发僧人一步入厅,立刻高喧一声佛号,缓缓合上眼帘,似乎不忍看到厅中的血腥景象,敛眉垂日,缓缓道:“为了一些身外之物,伤了这么多人命,施主倒不觉罪孽太重么?”

南宫常恕叹道:“此举虽非在下本意,实乃无可奈何之事,但今日过后,在下必定要到我佛座前,忏悔许愿,洗去今日之血腥!”

白发僧人双目一张,道:“施主既有如此说法,显见还有一点善心未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你为何不将这些惹祸的根苗,化作我佛如来的香火钱,为子孙儿女结一结善缘?”

众人面色俱都微微一变,南宫常恕道:“在下虽有此意,只可惜这些钱财,早已不是在下的了。”

白发僧人微微笑道:“出家人戒打诳语,这些钱财明明还在施主身边,怎会早已不是施主的了?”

司马中天大喝一声,道:“就是他的,不化给你又当怎地,难道你还想强讨恶化么?”

白发僧人仍是面带微笑,不动声色,仰天笑道:“施主们若不愿来讨这个善缘,那么此间就非老衲的事了。”袍袖一拂,倒退三步,缓缓接口道:“但老衲与施主今日既有见面之缘,等到日后施主死了,老衲必定念经超度施主们亡魂。”

众人面面相觑,司马中天厉喝道:“我死了也不要你管,快些与我出去……”

蓝袍道人哈哈一笑,道:“施主你印堂发暗,气色甚是不佳,万万不可妄动火气,否则必有血光之灾,切记切记。”

司马中天胸膛起伏,满面怒容。

那蓑衣老人缓缓走到他身前,突然伸手一掀笠帽,冷冷道:“你难道不信他的活么?”

司马中天怒道:“不信又怎……”抬目一望,只见这苍衣老人鼻子以上仿佛一颗被切烂的西瓜,斑斑错错,俱是刀疤,头发眉毛,俱都刮得干干净净,双目之中,闪闪发出凶光,生相之狰狞凶恶,竟是自己平生未见,下面的话,不禁再也说不下去。

南宫夫妇、南宫平心头俱是一凛,鲁逸仙更是大为后悔,不该放这三个人进来。

蓑衣老人哈哈笑道:“莫怕莫怕,我长相虽然猛恶,心里却慈悲得很,是个规规矩矩的生意人,他两人来此化缘,还是空手来打秋风,我却是带了货物,公公道道地来做生意的。”笑容一起,面目更是狰狞,笑声铮铮,有如铜锤打击在铁鼓之上。

南宫平、鲁逸仙、司马中天面色凝重,静观待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