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擂台上(二)(第4/4页)
杨展不理会台下众人喝彩,留神右面棚内大嚷的人,虽然一时瞧不出是谁嚷了这一声,心里却暗暗好笑,自己练的这手功夫,和混元一炁功,虽有几分相似,却和混元一炁功,是另一路道,这人大声疾呼,误认为混元一炁功,未免贻笑行家,杨展猛地心里一动,立时省悟,右棚内多半是铁脚板七宝和尚的同道,这人出声一嚷,替自己报出这手功夫名堂来,是故意用混元一炁功的名堂,替自己掩盖的,自己一时大意,把破山大师嫡传功夫,在擂台上显露出来,万一被行家识透,无异自己供出与巫山双蝶有关,对于瑶霜更是不利,百密难免一疏,自己老防瑶霜出错,不想自己先露马脚,也许这人替我一嚷,可以含混过去,不致另生枝节,我得见好就收,赶快离开是非之地。杨展忙把挽起双袖,向下一抖,正想下台,擂主小神龙黄龙,原立在台上一边旁观,这时走了过来,大赞道:“杨相公这手功夫真不易,我黄龙便得甘拜下风,最难得是一面滔滔不绝的讲话,一面却在掌中运动碎石,杨相公贵庚,大约不过二十左右,便有这样惊人功夫,依我猜想,定然从小便得高人尽心指授,非但功夫惊人,便是这一套苦口婆心,真是句句金玉良言,不过杨相公身份高贵,哪知江湖上有一言难尽之处……”黄龙话还未完,突然左间棚内,窜出一人,一顿足,便到了台上,嘴上大喊道:“黄擂主,让俺会一会这位高人。”杨展一看,这人长相特别,驼背猿臂,浓眉怪眼,蓝绢包头,一身蓝油急装,满脸精悍之气,虽然赤手空拳,腰束宽巾鼓鼓的似乎里边围着软兵刃,杨展一瞧,便知此人定是七宝和尚所说的铁驼江奇了,暗想古人说的一点不错,烦恼皆因强出头,江铁驼当然冲着自己来的,这一来,我上台容易,下台难了,在杨展转念之际,江铁驼已到眼前,黄龙满面含欢的说道:“杨相公,这位是名震沱江的江铁驼江师傅,高人会高人,两位有缘相会,多多亲近。”说罢,身子很快地往后一退,好像江铁驼上台来,在他意料之中的。
黄龙抽身一退,江铁驼怪眼一睁,立射凶光,面上却故作笑容,撕着一张阔嘴,抱拳笑道:“杨相公刚才施展秘传五行掌的功劲,金掌碎石,一鸣惊人,佩服之至,这手功夫,得先从达摩老祖易筋经打底,可笑刚才右面棚内,一位假充行家,大喊混元一炁功,不知混元一炁功,是纯粹武当内家的功夫,五行掌却是辰州言门的独门秘传,与鸡心拳独步江湖,讲究内外兼参,刚柔相拼,与混元一炁功,似是而非,不能并为一谈的,杨相公,俺江铁驼孔夫子门前卖百家姓,大约有几成说对了么?”杨展听得暗暗吃惊,果然江铁驼识货,看清自己练的是五行掌了,既然被人说破,碍难掩饰,一面还礼,随口答道:“江师傅名不虚传,在下初学乍练,当然难入方家之目,无非献丑而已。”江铁驼面现冷笑,立时接口道:“我还知道,这几十年内,深得这门五行掌秘奥的,只有一人,这人便是当年驰名江湖的巫山双蝶,而且是黑蝴蝶尤擅这一门功夫,仗着这五行掌独门功夫,逞强争霸,横行一时,俺江铁驼这些年存心访求这门功夫,末偿夙愿,万不料今天在杨相公身上见到,真是幸会了,杨相公既然是五行掌的传人,不用说,当然与黑蝴蝶有师生之谊了,名师出高徒,杨相公已得黑蝴蝶真传,俺江铁驼访不着黑蝴蝶,会着了杨相公,也是一样,今天好歹要讨教几手五行掌的高招,杨相公看在我几年防求的苦心上,定然不吝赐教的了。”江铁驼说出这几句话,杨展便明白他来意,表面上江铁驼说得非常婉委,不明白他用意的人,听着真像为了武功,殷殷求教,杨展却明白他故意不提旧恨夙仇,骨子里却想乘机报当年他父亲琵琶蛇江五被黑蝴蝶一掌落空之仇,一时访不着黑蝴蝶,把这怨毒又移在杨展身上了,杨展想起刚才自己向大众讲说,擂台上非寻仇报怨之地,万想不到话刚出口,便有仇家移祸江东,找到自己头上来了。看起来,黄龙说的不错,江湖上怨仇牵缠,真有一言难尽之意,偷眼一瞧对面棚内瑶霜,大约听清了江铁驼寻仇之意,满面怒容,小苹捧着的瑶霜剑,已背在自己身后,大有上台较量之意,一想不好,如果瑶霜一上台,揭开真面目,事情更不好办,心里略一盘算,在江铁驼说出了来意以后,便已打算,对付主意,立时接口道:“江师傅太谦虚了,可惜在下初学乍练,恐怕要使尊驾失望,倒是在下讨教江师傅几手高招是真的。”在江铁驼上台来不知五行掌的厉害,当年他父亲便是前车之鉴,不过江铁驼另有如意算盘,他看得杨展年纪太轻,功夫未必到黑蝴蝶地步,看情形又未必知道自己来历,和寻仇用意,自己家传琵琶功,和通臂仙猿拳,威震沱江,和这种初出茅庐的雏儿交手,定可稳稳成功,又听得杨展竟随随便便地答应了,更合心意,得机便下毒手,先出口恶气再说,主意打定,不再客气,一拱手,喝声“杨相公仔细,我要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