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癫龙狂客(第2/15页)

黄先生明白他何指,但他没在意,迈步走了过去,直逼姑苏

荒台之下,停步摇头,立即轻哼出声:

“姑苏台前杨树广,

百花洲上日苍凉,

吴王饮酒不知醉,

越女唱歌空肠断……嗯,昔日风光绮丽的‘姑苏台’,今日却成了荒凉一片,废墟一堆,枉我来这一趟,好不令人失望,早知道我就往‘虎丘’去了……”

黄先生是有心而发,俊美中年文士目中再现异采,低头凝注,深深一眼,立即接口说道:“阁下之言,令人深有同感。”

黄先生趁势抬了眼,道:“阁下也是被骗来的?”

俊美中年文士仰天一个哈哈,道:“阁下这个骗字用得好,‘姑苏台’之行我是被骗了,至于‘姑苏’之行我是否也是被骗来的,目前当未卜可知!”

黄先生目光一凝,讶然说道:“阁下这话……”

俊美中年文士笑道:“我狂是狂,但并不傻,我又如约而至,阁下这位主人怎好再装傻?请上这姑苏荒台一会。”

黄先生没动,呆了一呆,道:“我是真不懂阁下何指,区区远道而来,慕名登临‘姑苏山’,何曾跟阁下订过约,何曾邀约过阁下?”

俊美中年文士笑容敛去,看了黄先生一眼,然后飘然举步下台,到了黄先生面前,又深深一眼,道:“阁下非‘姑苏癫狂生’?”

黄先生失笑道:“区区不懂什么‘姑苏癫狂生’,区区是来自山东济南孔家店的一个教书先生。”

俊美中年文士手腕一翻,自袖底取出一张大红烫金柬帖,往黄先生眼前一送,道:“这不是阁下掷下的?”

黄先生人目大红烫金柬帖,心头便为之微微一震,再凝目一看,心里顿时起了一阵好奇之感。

那张柬帖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几行狂草,写的是:“你也癫狂,我也癫狂,究竟谁为天下最癫狂,且看十五日后姑苏虎丘一较量。

特柬敬邀,至盼拨冗,不来者算不得癫狂,应抬手自消癫狂二字,从此避于人后可也。

姑苏癫狂生”

有署名而没有上款,就这么癫狂的几句话。

黄先生收回目光,立即抬头,道:“阁下,我一不癫,二不狂,更不识此物……”

俊美中年文士翻腕藏起柬帖,举手一揖,道:“那么是我唐突,本来嘛,柬帖上明明写的是虎丘,又怎会移地到这姑苏山上来,望祈恕我!”话落,他转身要走。

黄先生忙道:“阁下,且请暂留一步。”

俊美中年文士回身投注,道:“阁下有何见教?”

黄先生道:“不敢……”

抬手指了指俊美中年文士衣袖,道:“我请教,这癫狂二字何解?”

俊美中年文士毫不迟疑,道:“区区复姓司马,单名一个逸字,自号‘谈笑狂客’。”

黄先生一付恍然状,“哦!”地一声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阁下是位狂客,这邀约阁下之人则是位狂生,他不服阁下之狂,竟欲与阁下作一番较量,看看狂字谁属,究竟谁狂,可是?”

这位“谈笑狂客”司马逸微一点头,道:“不差,正是如此。”

黄先生抬头说道:“区区见识不广,孤陋寡闻,只听说过有比武、论文、较棋赌酒,甚至于比什么都有,却唯未曾闻有较狂者,此可谓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古人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出门一步便增长见识,行万里路胜似读万卷书,如今看来是诚不我欺,诚不我欺!”

司马逸道:“世间人千奇百怪,世间事光怪陆离,不出门不知天下之大,我辈读书人俱应尽有生之年遨游名山大川,四海八荒,阁下还有甚教言么?”

黄先生道:“不敢,但有一事奉知,一言奉劝。”

司马逸道:“阁下,请说,司马逸洗耳恭听。”

黄先生道:“在我未离教书处之前……”

司马逸目中寒芒暴闪,道:“阁下适才说由何处来?似乎是山东济南孔……”

黄先生道:“孔家店,怎么?”

司马逸威态忽敛,淡然摇头,道:“没什么,那儿住着我一位故交知友!”

黄先生微微一笑道:“应是严松龄严老夫子。”

司马逸神情猛震,脸色倏变,退后一步,道:“阁下怎知……阁下是……”

黄先生摇头说道:“阁下不必惊慌,请听我慢慢道来……”

话锋微顿,接道:“我跟严老夫子为至交,除夕夜严老夫子有客名赵滔者来……”

司马逸脱口说道:“是五弟,他……”倏地住口不言。

黄先生没在意,接着说道:“未几,他二位相偕外出,嘱我代为看守门户,又未几有一江湖客至,硬指我为老四司马逸,要跟我以武相见,较量一番,后我几经说明,那位江湖客方始悻悻离去,今日幸逢阁下,闻阁下三字大号,再听阁下提及孔家店故交知友,顿悟所以,固知阁下的故交知友就是严老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