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卷 第 三 章 舐血江湖(第7/9页)
所以他号称“二烟袋”。
原来如此。
孙美英说了话:“我知道有一位,人称‘怪侠’欧阳德,就是使根特大烟袋。”
欧阳智道:“那就是家兄。”
孙美英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欧阳智道:“芳驾该是想说,家兄也是个怪人。”
孙美英有点窘迫,微一笑,没说话。
欧阳智道:“要不家兄怎么人称‘怪侠’?他比老朽怪多了,不论三九、三伏,常年反穿皮袄,还戴皮帽、穿皮靴,毛朝外,一身白,戴一付琉璃眼镜,扛一根人高烟袋。”
还真是比欧阳智怪多了。
关山月眼见眼前这么一位怪老,又听说了比眼前这位还要怪的另一位,不能不暗想:江湖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关山月道:“我初入江湖,孤陋寡闻,对两位一无所知,还请见谅。”
欧阳智道:“好说,那是难免,真说起来,对老朽这样的,不知道最好,免得脏了耳朵。”
关山月道:“你老言重了。”
“真的!”欧阳智道:“家兄在武林中、江湖上,人称‘怪侠’,老朽却名列黑道,为此兄弟俩几十年不来往。”
虽然实说了,但话里头不无悲痛、难过。
亲手足形同陌路,情何以堪?
显然是因为他这个做兄弟的列名黑道。
孙美英道:“智老别这么说,看人要看后半截。”
关山月道:“芳驾说得是。”
欧阳智道:“谢过两位,说来汗颜,老朽这后半截怎么样,不是两位跟老朽这个丫头,老朽险些又犯错,而且是大错。”
孙美英转了话锋:“智老父女住在这里,武林中,江湖上,一向不知道么?”
欧阳智道:“老朽当年筑屋住此、安家在此,不是携女隐居,武林中、江湖上,都知道。”
孙美英道:“既是早就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迟到今天才找上门来,还跟说好了似的,都来了?”
欧阳智道:“只因为那些人知道老朽退出江湖了,独门兵器也毁了。”
这才是什么时候的事?
江湖睛传事真快!
孙美英道:“智老派管家出去传话,要那些人让智老先遣散男女下人,然后智老愿意一一偿债,要是那些人答应了,智老真就这么一一偿债么?”
欧阳智道:“不错,是真不假。”
孙美英道:“智老这是……”
欧阳智道:“芳驾是问,不管怎么说,老朽总曾经是个人物,怎么到头来愿意自缚双手,任人宰割?”
孙美英道:“不错,我就是这意思,”
欧阳智神色微黯:“芳驾,从茶棚回来之后,老朽算是真正悔悟了。一念悟,顿觉百行俱非,知道欠人的债总是要还的;今生不还,来生得还:本人不还,子女得还,不如由本人今生还清。报应到了,是躲不掉的,而且已经退出了江湖,独门兵器也毁了,不能再跟人厮杀拼斗了。”
孙美英道:“原来如此。”
她始终没问欧阳智跟那些人怎么结的仇,结的都是些什么仇。
欧阳智也没说。
而且,欧阳智自报了姓名,也不问关山月跟孙美英的姓名。
到目前为止,关山月跟孙美英也没告诉欧阳智,他俩姓什么、叫什么。
人家不说,那是不愿说,不能问。
欧阳智是个经验、历练两丰富的老江湖了,也这么大年纪了,什么人情世故不懂?
关山月、孙美英虽然都不是老江湖,年纪也轻,但也都懂这个理。
还有,关山月又是自己不愿让人知道多,自也不便问人多。
孙美英出身宦海、豪门,职司护卫,更是知道,不管什么事,人家不说,不能问。
关山月道:“不管怎么说,总算过去了,今后智老可以偕爱女平静过日,安享晚年了。”
欧阳智道:“但愿如此,只是,不敢奢求。”
关山月道:“智老既已退出江湖,仇家也已经都来过了,理应如此,还需奢求么?”
欧阳智微摇头:“两位一位不是江湖人,一位初入江湖,不知道,老朽那些仇人,虽然都已来过,锻羽而去,但那些人个个都是大恶,一经结仇,不亲眼看着老朽人亡家毁,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来。还有就是一些江湖道,不必仇怨,不必理由,找上你就要让你血溅尸横;所以,一旦涉足江湖,再想平静过日,安享余年,就是奢求。”
关山月双眉微扬,双目也微现威棱。
孙美英道:“我知道江湖可怕,这些年来,行走各处,也见过不少,江湖人只有两条路——杀人,或遭人杀。不想杀人,就得遭人杀;不想遭人杀,就得杀人;想不杀人也不遭人杀,那就得有足以防身保命的高绝武功,只是,武林中、江湖上,人外有人,天外行天,一山还有一山高,什么是称最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