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怜花怜月更怜人(第7/13页)
青衣妇人道:“春风楼刘家大自然剑法就算天上有地下无,却与你有什么相干,你又不姓刘。”
崔怜花道:“我虽不姓刘,但我却姓崔,花月楼崔氏世家的无情萧,似乎也不弱于春风楼刘家的剑。”
天下著名的几个武林世家中,以扬州刘崔两家较为特别。
那是因为两大世家都同在扬州一地,而世世代代关系密切,宛如一家。
在刘家有座春风楼,崔家有一座花月楼,都建筑得甚是精美富丽。
于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天下武林将他们两家合称为“春风花月楼”。
刘崔两大世家近数十年来早已势微衰落。
据说几年前两家都忽有风波,以致连一个后人都没有,著名的春风楼花月楼亦已换了主人。
不过这两家威名仍然未被完全忘记,尤其是当代高手,一定听过这两家的声名和事迹的。
此所以青衣妇人惊讶得睁大双眼,便不足为异了。
她既然出身于南疆缠绵毒剑门,当然知道“花月楼”崔家无情萧,乃是宇内极之上乘的武功绝艺之一。
如果崔怜花真是无情萧的传人,则她能够不在死亡名单之列,并不是件奇怪的事。
青衣妇人眼角隐秘地脱视呼延长寿,仰天冷笑道:“就算你是花月楼传人,我也不怕,而且更不肯放过你……”
本来她应该突然施展毒手,这是她准备好而又决定了的步骤,谁知她眼角所见的呼延长寿刚好比她发动快了一点。
他忽然转身大步出轩,头也不回。
他胁下挟着的“悲魔之刀”,当然也随着他身形一齐消逝。
只剩下满地血污,两片人体以及曹一兴郑全的尸首。
青衣妇人一时忘了出手杀人这回事,反而问道:“他干什么?他为何忽然走了?他已不再把你们的生死放在心上?”
崔怜花没有回答,只轻轻叹息一声。
别以为呼延长寿挟魔刀横行天下,杀人的刀不留情,这种人就一定不会出现于佛寺内听经的人群里。
老实说他在聆听佛法的一众男女善信中,坐得最直的是他,最肃穆最专注的也是他一个人。
他的刀用黑布包住,搁在膝上,没有人投以注意的一瞥。
因为通常在清静佛门善地,连酒肉也没有人带进去,更别说杀人利器了。
讲坛上那位老法师声音宏亮,宝相庄严。
使人一接触他的仪表神态和口才,就禁不住会生出罕有的敬仰之心。
这一点也可以解释何以佛门无数宏法大师之中,一定找不到五官歪斜,身有残疾这类人的原因了。
呼延长寿极力使自己专心吟听那精微奥妙的义理。
他倒不至于不习惯听经讲道这类事情,因为他十五六岁时,在天津就跟一位净意法师相处过不少时间。
法师总是会说法的,纵然对方只是个大孩子,多少也会说一些。
现在他也觉得老法师讲得很精采,因为老法师恰好详细的阐释“空间”和“时间”,而时与空正是上乘武功中最必须讲究的要素。
老法师说空间和时间都只属于灵或物质的特殊现象,并无本质可言,换句话说,并非真的有时和空两件东西(却不是虚无之意)。
例如“空间”,在心之相应行法中称为“方”。
老法师举例说,方向何以只属现象?
因为你说你站在东边,意思只是指站在西边相对的地点而已,并非真有一个“东边”的。
你若再往东走,刚才的东边就变成西边了。
“时间”也是如此。
在我们这个婆娑世界一天是廿四小时,在另一个世界可能一天也分为廿四小时。
只不过它那边的一天却可能等于我们地球的一年或十年,甚至更长久或更短促(相对论已指出及证实了)。
总之,类似时间和空间这一类东西,如果是真的有本质的东西,就不可以有这些变幻不定性质。
所以在佛学里,时空都是:心色分位,都属于“心不相应行法”之内。
由于时间空间限武功关系极之密切,所以呼延长寿听得津津有味,暂时可以忘记了那张宜喜宜嗔美不可方物的脸庞——崔怜花。
只是她如今到底怎样了?
她能不能制服那青衣妇人?
她到何处去了?
假如她不能制服对方,那么她会有什么遭遇?
他眼睛虽然凝视着坛上的老法师,心却飞出了苏州的寒山寺,直飞到杭州西湖之滨,至少是在那一带徘徊巡逡。
他忽然泛起立刻赶去瞧瞧的念头。
但旋即打消,因为事情已隔了一天。
不论崔怜花制服对方也好,或者仍被那青衣妇人制住也好,总之现在已经太迟了,来不及了。
但万一她竟然正如青衣妇人所说毫无武功,那么她有什么可能制服那青衣妇人?有何可能能够安然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