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4/13页)

“你又不是不知道的,我哪儿有空呀?唉!古人有‘云横秦岭家何在’之悲,而我则更可哀了,简直是‘春来飞絮恨无家’……”

她突然发出哀愁欲绝的感叹,的确使徐少龙心头一软,温柔地瞧着她,说道:

“咱们别说这些伤感情的话,明天到哪儿去玩玩?”

连晓君没有作声,徐少龙又笑道:

“可惜你是个女儿家,不然的话,这刻正是华灯初上之际,那秦淮河上,风光正自旖旎。只要到了那画肪上,艳姬歌妓,珠围翠绕,牙板管弦,笙歌盈耳。管教你牢悉顿消,乐不思蜀……”

他信口猛吹,特别是由于这等行乐之法,连晓君定必无缘领略,只能凭想像以臆测,因而在岔开她无端而来的哀感这一点上,必定十分收效。

果然连晓君问道:“秦淮河上当真这般好玩么?”

徐少龙道:

“当然是真的,但这等风流艳趣,只有男人方能消受,如果换作你,感受无疑大不相同了。”

连晓君不服气地道:“那也不一定,你带我去开开眼界可好?”

徐少龙道:

使得,但必须等我们的事办完了,那时不虞身份泄漏,到哪儿都行。”

连晓君现出踌躇的神色,朱唇蹑懦了一阵,才道:“你要如何方可返坛呢?”

徐少龙道:

“咱们只须查出还有什么高手,在暗中保护黄翰伯。同时又查明这次黄翰怕挑去本帮黄旗分舵,是什么意思?这样咱们就可以返坛复命了。”

连晓君道:“这两件事,对黄翰怕没有什么损害啊!是不?”

徐少龙一听此言,便知道玉罗刹连晓君敢情已查出这两件事的答案,无怪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要知玉罗刹连晓君目前的处境,相当复杂。她一方面与徐少龙已有感情,又同是五旗帮之人,自应助他达成任务。

可是这些日子来,她与总督大人黄翰怕的公子黄云文交往的结果,又使她对这位调搅风流,透逸高雅的贵公子,生出一份感情。

她生怕五旗帮伤害了黄家,以致黄云文也受到灾难。但如果不帮徐少龙,似乎亦于心不安。

故此连晓君可以说已陷入左右为难的夹缝中。今晚她拿话探探徐少龙的口气,一方面想作一个决定,另一方面,她深心对徐少龙,另有看法。

前些日子在总坛大寨中,徐少龙曾经有些奇异行动,落在她眼中。而那天晚上,当石芳华演唱时,他还曾向连晓君求助,使石芳华依计昏倒,因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巧妙地伤了席亦高的手下香主黄老歧。

这些行动,已超出争夺“副统领”宝座的范畴。玉罗刹连晓君自是省得,所以她不敢向任何人谈论这件事情,只闷在心中,暗自琢磨。

正因此故,她在徐少龙面前,方敢泄露出自己心中的矛盾,而不怕徐少龙会告密。一来她知道徐少龙对她亦有情意。二来徐少龙究竟是怎样的人,大有问题,反正不会是卑鄙无耻的告密者。

徐少龙暗自迅速的考虑一下,才道:

“暂时不会有什么损害,黄翰怡厉害得很,想动他可不是容易的事。”

连晓君道:“假如我把这些秘密查出,你便如何?”

徐少龙道:

“我一方面报上去,另一方面,则要恢复本来面目,与督辕内的几个高手,大斗一场,那天晚上,咱们如不是束手缚脚,顾忌大多的话,那倒是一个痛快拼斗的好机会。”

连晓君道:“林秋波一定很恨你,你可曾想到?”

徐少龙道:“我设法避开她就是了。”

他这话说得大有人情味,连晓君忍不住说出心中之言,道:“黄公子也一定恨死我了。”

徐少龙皱皱眉头,道:

“不错,但我也有法子使他不恨你,你可想听听?”

连晓君道:“你有什么法子使黄云文不恨我?;”

徐少龙神色郑重,一点也不似开玩笑,应道:

“你叛出五旗帮,投入他们那边,黄公子当然不会再恨你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玉罗刹连晓君眼睛睁得大大,显然大为震撼,道:

“我绝不能这么做,如果可以的话,我老早就不必烦恼了。”

她一口拒绝这个想法,徐少龙可就不得不慎重地重新考虑了。要知在他观察之下,已深信玉罗刹连晓君对于她所处的地位,以及勾心斗角的生涯,感到十分厌烦,若有机会,必定像“蝉曳残声过别枝”的脱离五旗帮。谁知她居然一口拒绝,实是太出他意料之外。

因此徐少龙不得不重作考虑,但他一点不慌,因为他知道连晓君不至于出卖他,同时他又了解人性中,往往发生这种固执的情形。

那连晓君可能说不出任何理由反对脱离五旗帮,亦可能完全承认应该脱离五旗帮的理由,但她将是固执地不肯那样做,没有法子把她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