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感真情栖霞赠仙露(第7/9页)

成玉真既是垂着头,但也知道何仲容正用眼睛征求她的同意,以她刚烈的性子,本来宁愿死掉。但想到何仲容到底还有一线生机,只好忍受下这一掌之辱,抬头一看,正好和何仲容的目光相触,但觉他眼先中蕴含着说不出的爱惜怜悯之情,突然觉得自己受了一掌之辱,却换回他的无限爱怜,倒也值得,便点头示意。

何仲容道:“我答应你的条件,她不会再向你报复,而那面玉牌也仍在岭上,如有虚言,天诛地灭。”

天孤叟翟寒倒是十分相信他,立刻动手解缚,然后一言不发,越过流沙谷而去。

何仲容过来拥往成玉真,叹道:“都是我没用,才令你遭受如此耻辱。”成玉真倒在他怀中,垂泪无言,显得十分楚楚可怜的样子,使得何仲容心中更加怜爱。

不久之后,他们已一齐骑着骏马,电掣星驰地向百余里远的宝盖山进发。

成玉真骑着白马,当先领路,骑在马背上回头看他,也不管劲烈的秋风吹乱了她的云发。她明知此去宝盖山,并没有把握可以会着药仙公冶辛,因此她对这仅余的时间特别重视,是以虽在疾驰之中;也不肯放过机会而屡次回头看看他的英姿。

何仲容何尝不晓得她的深意,因此更为之感动,因而也更加悲伤,但觉造化弄人,太过残酷,偏偏要他何仲容来尝受此苦。

两旁的树木山石飞也似倒掠而去,耳边只觉呼呼风生,半个时辰之后,已到了宝盖山麓。那宝盖山形状清古,腰窄顶阔,有如盖子,故此得名。

他们弃马徒步上山,可说得健步如飞,眨眼工夫已到了山腰处。

成玉忽然停步,回身搂住何仲容,含泪凄然道:“我心里害怕得很,要是上到山顶的栖霞洞府,却听说药仙老前辈不在,我如何是好呢?”

何仲容听她说出如此多情的话,心中也自哀伤欲死,频频叹气,终于道:“那有什么办法呢,命既如斯,也只好认啦!”说完之后,又长长叹口气。

她伏首在他胸膛上,哀声叫道:‘那不行,你不能丢下我啊!”

大家沉默地拥抱着,各想心事。良久,成玉真幽幽道:“你不会笑我无耻吧?”

何仲容感慨万千地道:“我怎会笑你呢?其实我感激还来不及。想不到我何仲容庸碌无能之辈,居然得到一位像你这么美丽娇贵的红粉知己,此生可说死已无憾。每个人面临重大决定的边缘,一定会犹疑起来,不敢揭开底牌。你这种表现,足见你对我之情……”

成玉真幽怨地道:“我越想越觉得可怕,真不敢和你一齐上去。”

何仲容眼珠微转,忽然想到一个主意,稍一思忖,蓦地一指点在她晕穴上,成玉真登时昏迷不醒人事。

他回顾一眼,望见不远处一棵茂盛的古松下面,有块大石,便走过去,将她放在石上。然后不再迟疑,迅捷如猿鸟般飞奔上山。

靠近项处忽现一方平地,绿草如茵,松柏疏落地点缀其上,自有一种清幽出尘的景色。草地尽处便是一片石岩,岩壁上都生满了藤萝,是以望过去一片碧绿。当中一个石门,却是洞开着,门上的岩壁横刻着“栖霞洞府”四个大字。

他放步直走过去,在石门外俯住身形,恭敬地大声问道:“敢问药仙公冶老前辈可在洞府中么?”

洞府内忽然传出一个苍劲的口音,道:“是什么人找他?”

何仲容沉住气,朗朗道:“晚辈何仲容,还有成玉真姑娘,特地赶来谒见公冶老前辈。”

“他今早方始离山而去,你们来迟了一步。”

这句话有如旱雷轰顶,何仲容为之果立如木鸡。他可不是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担忧。只因近三日来,他已从生死关头中挣扎出来,大有视死如归之意,但现在他却想起自己一旦死了,成玉真的悲伤,将会是世上最可怜的一种。他也明白大凡一个平日自视甚高的人,一动了感情,必定比寻常人热烈深挚得无可比较,此所以他会为成玉真担忧和可怜她。

洞府中又传送出那苍劲的口音,道:“成玉真可是成永之女,太白山冰屋主人谷姥姥的徒弟么?”

何仲容失魂落魄地应了声是,那苍劲的口音又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可否需要老夫代转?”

他们然道:“不……不必了,谢谢老前辈美意……”

洞府中的人,似也听出他有点儿不妥,突然问道:“孩子你怎么啦?何不进来一谈。”何仲容忽在迷们中惊醒,并且想到一个主意,立刻振起精神,大踏步走人洞府、一转过照壁,眼前豁然开朗,而且五光十色,缤纷映目。

原来这座洞府极为宽广,洞顶和墨都是石钟乳,天光从各处屈折透射人来,映得五色缤纷,甚为壮观。

在宽大的洞府当中,有一张石几,几上摆着棋秤和黑白棋子,一个老人坐在几前石墩上,目光犹自住机在石几棋秤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