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7/11页)

这种高明的手法周详计划咄嗟间就已弄妥。小郑在绿野的心目中的地位登时连升几级。

小郑将三处“金蝉脱壳”地点交代清楚便走出房间。然后,只有转眼工夫他的声音透入来道:“在下已扮成中年小商人模样,上唇留一撮小胡所以很容易辩认。三位小姐一齐出动最妥,好使对方手忙脚乱一时不及调派人手。”

三女一齐起身,但最兴冲冲的绿野忽然沉默收敛笑容。

阎晓雅马上发觉而阻止大家出门,说道:“绿野,有件事要事先想好才行。如果你找出监视跟踪者并且出手杀死之后,尸体如何处理?又若是有两个三个人,那么尸体不易处理妥当呢?”

绿野没精打采地道:“我刚刚正好想到这个问题。”

花解语温柔地道:“你从前杀过人没有?”

绿野摇摇头。前天她以飞剑隔窗刺穴制住一人,也非致命杀手。后来有公人来查店,把那房间一死二昏共三人带走。

花解语又道:“既然你从未杀过人,这次行动就麻烦得多。我们绝对不许监视跟踪者活着回去报告。但从无杀人经验突然要冷酷处死无能反抗的小角色,却又十分困难。”

绿野也不能不承认花解语说得很对。情绪冲动时杀人容易,最好加上激烈打斗。那会使你忘记一切顾虑及心理上的怜悯不忍不安等情绪。但若要你冷酷冷静地杀死一些无力反抗的小人物,悄况就完全不同了。

阎晓雅向窗外道:“小郑,你还在么?”

小郑声音透入来道:“在。”

阎晓雅道:“这回是第一次,你帮绿野的忙好不好?”

小郑道:“当然好。绿野小姐,在下会跟在你后面。不必难过,每个人第一次杀人都不容易。你到时不想出手就不必出手。”

世上很多事情往往说时容易做时难。

但又有很多事情是“做”时容易“想”时难。“想”并非设计之意。而是在你想像中你觉得万分困难和困扰。心里畏缩害怕。其实你一旦去“做”一旦真正面对它,居然一点不难。

“杀人”究竟属于那一种呢?

绿野忽然为此而大伤脑筋,心脏亦跳得比平时快。掌心不时会沁出汗珠——紧张。

郊外的风很清爽,没有人影,蝉嘶鸟鸣平添无限幽趣。

绿野虽是坐在一株参天古树高商横枝上,却躲不掉来自心中之压迫感。

根据小郑的布置预算,一顶青布帷幔严密遮掩的软轿就快经过树下。而消失于另一边树林内。

如果有人跟踪此轿(以为绿野躲轿中),则不久他也会经过树下。绿野刚才已暗中跟随软轿在城内兜了好几条街,一些可疑人物样子衣着等都大略有了印象。

如果可疑人物经过此地,便毫无疑问必是敌方派跟踪之人。“杀死”他“消灭”他绝对不会冤枉好人。

青幔软轿出现视线内的路上,很快来到树下并且从她脚底经过。

该发生必须面对的事情终于迫的这眉睫。绿野心跳速度更快,快得好像随时会从喉咙跳出。她忽然想起花解语而满腔俱是怨恨。因为如果花解语少一点温柔体贴善观人意当时没有看出她未杀过人,此刻情况绝对不会构成如此。至少她不必一直想着“杀人”,不必观察分析自己。

她尤其担心的是一些可疑的人物中,只有一个满面横向骡悍大汉一望而知不是好东西。“消灭”此人大概不困难(指心理上)。如是其他像那温和笑容中年人。那年轻态度斯文佩剑小伙子。又那衣服旧而干净的小生意人。杀死他们任何一个都觉得不舒服。

只希望来为送死者是那凶悍大汉就好了。

小郑设计的陷并果然不落空。有人来到树下,行动轻捷如捕鼠之猫。可惜他正好经过绿野脚板底下,所以躲不过她眼睛。

情况真是又糟又可怕。他竟是佩剑斯文年轻人。

绿野痛苦的呻吟连声(当然没有真的发出声音)。然后飘落地像一片叶子。有如小辛说过的“落叶”。唉,小辛这害人精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如果不碰见他,生活变化就不会如此巨大剧烈。

真是愚蠢可笑之至。跟踪者被人反跟踪甚至已站在背后还不知道。这男孩子一定没有经验,武功亦不高明。他只不过是小角色。但令人不懂的是他为何用那种姿势站定不动?似是向前远瞻,同时又右顾身边丰茂野草。

绿野忽然感到吃惊。因为那可笑“男孩子”分明用出名阴毒狠辣一击必中的“大灵狸七式”。一点都不俗,只看他身体斜倾微微侧头的角度以及不动如山冷静忍耐意味。你如果见过“最好”的猎捕鼠情景,就不必形容解释。就是那种姿势味道。

所以绿野真的大吃一惊,虽然看来“男孩子”注意在脚边茂密草地。但也说不定会突然翻身扑击,这一击必定快逾闪电,恶毒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