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峰头诀别(第4/9页)
“善哉,善哉!”玉罗汉伏陀老禅师缓步走上峰顶,先向那边厢的五人合掌打个问讯,然后又转向狄梦松道:“老袖固然远在昆仑,罕曾涉足中原,因此尘缘尽绝!便那边五位道友,亦俱是一代高人,不肯与世相争,但今日联袂到这黄山莲花峰绝顶,与狄檀樾兵戎相见,其中不得已的内情,难道檀樾便不肯稍为一想?”
天眼秀士狄梦松冷笑道:“和尚你别说教,狄梦松自认是魔君下凡,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从囊中取出一物,抛将过去。
玉罗汉伏陀老禅师伸手接住,只见竟是一块上好阒玉雕琢而成的的王牌,长仅三寸,宽仅二指。这块白玉牌一面雕刻着龙凤交舞,雕工古朴生动。翻过另一面看时,只见其上刻着二十一个朱红色的小字。
老禅师长眉轻颤,低声诵道:“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善以报天,杀!杀!杀!杀!杀!杀!杀!”
二十一个小字,在慈悲为怀的老禅师眼中,忽然变成了无数滴鲜血,腥膻之味,隐隐袭人鼻中。
他抬起笆斗般巨大的头颅,长眉无风自动,慈目大张,那两道眼光,宛若电光,蓦地划过山川大地!
“阿弥陀佛,流寇张献忠的遗毒,竟然流传至今……”
老禅师停顿了一下,眼光忽由极为威煞而变为无限慈悲,缓缓道:“檀樾请看,老袖头颅如许大,亦是世上罕见!如今老袖愿以这颗头颅,向檀樾换取这块七杀牌,檀樾意下如何?”
这位悲天悯人的有道高僧,言中之意,便是说愿意以自己一条性命,换取那天眼秀士狄梦松回心转意,从今以后,收拾起这块代表“屠杀”的七杀牌,重新做人。
要知那面王牌上的二十一个血字,大有来历。在那明末之际,出现了一个残酷嗜杀的大流寇张献忠,此人阴谋多智,黄面虎颔,时人称为“黄虎”,后来和李自成相合,连寇于晋陕等地,所过之处,屠杀极惨。在成都谮称“大西国王”,后来为清兵杀死。他在成都县立有一碑,碑上就是刻着这二十一个字,据说是张献忠自己的手笔,世称为“七杀碑”。
天眼秀士狄梦松既然佩戴着这块七杀牌,不问而知他的存心便是师事那凶残的流寇张献忠。而最可怕的,便是他的“才”足以济恶,这教慈悲为怀的得道高僧伏陀老禅师如何能不怦然心动?
狄梦松冷晒一声,道:“玉牌还我,你的头颅值不了这么多
玉罗汉伏陀老禅师凝眸瞧着他,歇了一下,果然把王牌掷还给他,朗声道:“檀樾好生收着,老袖不大服气,定要从你手中夺取此牌!”
狄梦松心想这一干人全都是当今第一流高手,尤其这个以剑术称雄天下的老和尚,更在早先五人之上。自己决不能大意,便道:“你夺得去此牌,狄梦松自然无话可说,但看来还是另外约期较量,才公平些。”
何三省厉声大笑道:“狄梦松,今日你也知道害怕的滋味了么?”
狄梦松怒道:“你不必臭美,三个月内,姓狄的要把你们一个个杀死!”
玉罗汉伏陀老和尚何等聪慧,已看出今日的狄梦松已不会受激而自陷罗网。当下朗声道:“檀樾放心好了,老袖虽然不才,但拼着血洒莲花峰,也不教诸位道友出手便了!但你得交代明白,怎样才可以使你放弃屠杀之心?”
那边的五位武林异人一听伏陀大师之言,不由得都愣住。只因他们都领教这天眼秀士狄梦松的功夫,的确举世无敌。玉罗汉伏陀大师一向隐遁昆仑,大家虽有见面,却不知他武功到底精深到什么程度。不过推想起来,顶多也比他们高上一筹,也就是说和天眼秀士不相上下。这样鹿死谁手,便不可知!
鹰婆余曼恨声道:“我老婆子两只爱鹰均死在这厮爪下,今日决不能和他干休!”
伏陀老禅师从容朗声长笑,道:“道友不要气急,狄檀樾也毋须急急离开这莲花峰,且容老衲过去,自可解决——”
狄梦松怒道:“我要走时,凭你也拦我不住!”
玉罗汉伏陀大师颔首道:“这倒是平心之论……”说着,迈步走过那边,一面拽起宽大的僧袍。
天眼秀士狄梦松暗想这个老和尚居然要扎住僧袍,方始应战,便忙忙趁这时间调运真气。
老和尚走到五人跟前,微笑道:“诸位道友的美意,老袖感铭于心——”
他停顿了一下,向鹰婆余曼深深瞥视一眼,然后又安祥地道:“但诸位道友大可少释垂注,老袖有备而来,纵然吃亏,也不致于不可收拾……”
说时,左手已极快捷而又不露痕迹地揭开胸前的衣服,对面五人目光刚刚电扫过他胸前,老和尚已把衣服放下,口中大声道:“诸位道友务必给老袖一个面子,答允决不出手帮助老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