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这女子有一双男人的眼(第2/3页)
“除了这件事,”钟夫人正色的说,“咱们还是好姊妹。”
她敛容起来的时候就像位母仪天下的皇后。
牛满江上前一步,未说话,脸已红了:“四妹,回来吧,反正姓龚的也已给抓起来了。”话说完,脸已红得发紫。
宋嫂摇头。
她的眼神清亮。
比雪还清。
比刀更坚决。
阴盛男忽然说话了。他的声音依然充满了忿忿与不平。
“没有用的。”
“怎么?”
“因为她还未死心。”
“不死心又怎么?龚侠怀已在狱中了!”
“她还是要去救的。”
“你是说……?”
“她要劫狱。”
“什么?!”
“劫狱。”
三人望向宋嫂。
宋嫂点头。
眼神明亮。
比刀更清,比冰更坚。
钟夫人吹了一口气,侧着首问:“我没有办法劝你?”
宋嫂仍是摇头。
钟夫人恨恨地道:“那你今天来干什么?”
宋嫂眼睛里明明亮亮的充满了感情,“我是来向你们辞行的。”
钟夫人挥手别首道:“你是非去不可的了。”
宋嫂眨着眼睛。她有一双男人的眼,有力、清亮、勇于决断。而且这还是一双美丽的男子的眼。她每眨一下,就像又剪了一大戳太阳和星星的肚肠和神魂,让他们觉得无依和无情。
“那我走了,”宋嫂依依的说。
钟夫人叹了一声,又叹了一声。
“我是不该有你这样的妹妹的。”
宋嫂满怀歉意的说:“我一直都当不好你的妹妹。”
钟夫人无奈地道:“可是咱们说什么仍是姊妹。”
宋嫂的眼神更亮了,像是白电照亮一把磨利的刀。
钟夫人忽又委婉的叹了一口气,“就是因为咱们是姊妹,有些话,我反而不便说。”
阴盛男以一种春寒般的薄凉说:“你不便说的话,由我说。”
宋嫂说:“请说。”
“我是不是要去劫狱?”
“是。”
“你自己一个人就能救出龚侠怀?”
“不能,”宋嫂说,“可是不能不去。”
“那人为什么不找人一起去?”
“我不敢叫人一起去送死。”
“明知送死你还要去?”
“人活着只怕找不到值得为它送死的事情,”宋嫂说,“我找到了,便不怕死。”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们一起去?”
“因为我不敢。”宋嫂俏丽的唇角已漾起了笑意,“因为你们已暗杀龚大侠多时、多次,你们是龙头的敌人,怎会为他送死?当日,我投身‘八尺门’就是为了保护龚侠怀,不让你们得逞。现在他已人狱了,你们岂不正中下怀?”
“你少来激将!”阴盛男阴寒得像在太阳的背面,“他是我们最好的敌人。他要死了,我们找谁暗杀去?有这么好的目标,便可以锻练我们鞭策我们更加强努力!他不能死,他死了是我们的损失。只要他活着,咱们才能达成愿望,终有一天,杀了龚侠怀!”
宋嫂有些哽咽:“你们……”
阴盛男说:“所以我们要去救他。”转首问钟夫人,“我可曾说了你心里要说的话。”
钟夫人点头,“她虽然不把我当姊姊看待,但我总不能不当她是好妹妹。好姊姊是不能眼睁的看着妹妹去送死的。”
“什么姊姊妹妹的!牛满江大喝一声,说:“他奶奶的!好汉只问有情无!龚侠怀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能冤死狱中!咄!江湖上有江湖上的道义,杀他归杀他,救他归救他!咱们可以暗算他,但不可以眼见他给宵小之徒暗算!咱们江湖人,头上有太阳、星星、月亮,死就死,这牢是铁定要劫的!”
“馊样的!”宋嫂明亮的眼里翻涌起了泪意,“咱们就在天牢里干一场好戏!”
“慢着。”阴盛男眼中仿似燃起两盏地狱里的火。就算是再阴暗的火,也是一种光;在阴盛男脸上多了这两道光,就像一个死人忽然又有了生命似的。
“怎么?”
“要救龚侠怀,光我们还不够。”阴盛男说,“大牢不是易劫的,我们还得找各路好汉,一起出手。”
钟夫人哈哈笑了,又回复了她的江湖豪气,“要找齐人马去杀龚侠怀,这算是不易;而今要找人去救龚侠怀,这又有何难?”
“浦田一休大师、‘餐风长老’、‘饮露真人’、‘融骨先生’、‘销魂头陀’、‘流云一刀斩’傅三两、‘大击大利’苏看羊、‘单眼挑神枪’霍梦姑、‘妖妇’姚铁凝……这些人,莫不欠了龚侠怀的情,也欠了咱们的义,只要咱开口,他们没有不到的理由!”她说,“还有些人,像‘跨海飞天’刑中散、‘踏雪无痕’巴勒马、‘神通’莫虚洲……这些人也不妨去请一请、试一试……”
宋嫂道:“让我去请刑中散刑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