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场(第2/2页)

胡:不准藐视前人!

王:四!

胡:不准江湖乱道!

王:五!

胡:不准扒灰放笼!

王:六!

胡:不准牵水带线!

王:七!

胡:七……七——

王:说!

胡:这个——那个……

王:第七条帮规是这个那个?!

胡:我……我一时记不住了。

王:你记得住也好,记不住也好,单止上面六条,你无一条不犯上,你虽是我的师兄,但自我入门以来,哪一仗有你?哪一役有你?三爷要人的时候你在哪里?兄弟们要师兄时你去哪里?你这算师兄,我在青坊是地字辈的,你枉入门十五年,却是亲字辈的边儿,依门规,我可以处置你!按国法,也难容你!

胡:我……我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不,不,我不在帮……不在帮……帮规治不了我!

王:帮规治不了你,国法也治不了你?!你身上几条筋?三刀几个洞?说!

胡铁海:(苦着脸,冒着汗)我……我看,算了,算了,今日算我白来好了。我走,我走……

(王山冷沉着脸,胡额上冒汗,望向孟)

孟三爷:过门是客,我们也不难为胡队长,胡队长也不必认同门的亲!日后山长水远,做事对天向地,不然,给人撞着了,可谁也保不下胡队长这条命了。阿贵送客!

(阿贵出,后面跟着“四大金刚”之黑虎)

胡铁海:(跺脚)好,我走。(瞪了王山一眼)三爷,这就告辞,后会有期!

(胡和仆人及黑虎出)

孟三爷:你猜胡老四这一走,下一步要干什么?

王山:我想,三爷早已提防了。

孟三爷:(笑)现在,日本人想杀我,帮会想杀我,汉奸也要杀我……看来我这个头颅,还卖几个钱!(转向王山)王山,说实在的,我要离开上海。

王山:(动容)离开上海?!

孟三爷:嗯,离开上海,到香港去。上海这地方,活了这几十年了,好的坏的,都习惯了,走在路上,要不是上海,闭着眼睛也感觉得出来,连气氛都嗅得出来。(长叹)我们生在上海,长在上海,只求也可以死在上海。政府可以放弃上海,军队可以放弃上海,我们上海人不能放弃上海。(望向王山)我这次到香港,是不想留在此地,给敌伪利用,到香港后,再用两地堂口的力量,好好为抗战做点事。我这次去,是为了能堂堂正正的再回来。

王山:(消沉地)我知道。三爷,不过——

孟三爷:不过什么?

王山:如我没猜错,日方已封锁码头,盯牢陆路。而且派人日夜监视这里……

孟三爷:要离开这里,是要想点办法……

(过去按住王山肩膀)这里的兄弟,都交给你了。

(王山一震)

王山:(忽道)三爷,我,我年少经验浅,不能当此大任?——孟三爷:三爷几时看错过人?当日胡铁海入门下,也是大爷的推介,没法辞的事。王山,要只是我个人的性命身家,我不会多皱一下眉头,都可交托给你,但这事攸关青坊几万口好汉的性命身家,所以,我曾那么试你一试!

王山:(不解)您的意思是——

孟三爷:薛专员的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布局,我托外人找南京的刀疤六他们立着,无论如何要截下薛专员,但你不发一颗子弹,不流一滴血,已缴了他们三挺机关枪,一支散弹三把左轮,薛专员给你截来了,你半句不认功,这事关重大,你应付的胆大细心,有肩膊而从容,这一路来都如是,没让我失望过,青坊交给你,我放心的。

王山:可是我——

孟三爷:账目方面,周得隆他们仍管着,祥叔、薛经理、姚秘书等都会和你配合,你大可放心。兄弟们也服你,这点更不成问题。(拍王山的肩,双眼平视)要知道,我信得过你,暗的青坊、帮会、堂口,明的银行舞厅米仓,你可作得了主,谁乱了规矩,你便公平处置,如果三爷我有一天犯了规,千里万里你都可以派人飞剑取我头颅,我二话没说!

(王山甚是感动,但神情仍沉着)

孟三爷:记得我初看见你的时候,你是在牢笼里,我最记得你的眼神,很多人都说,我们眼神很相像,就知道这牢困不住你,王山:(哽咽)三爷。

孟三爷:好好干。这几天,我会去梨仙园听戏,我们自己,也会唱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