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恩仇未了相思债利害云何骨肉情(第8/24页)

宋鹏举道:“我们与唐兄似乎素昧平生,不知唐兄何以如此独垂青眼?”

那自称姓唐的少年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我是仰慕两位大名,特来请两位保镖的。”

宋鹏举苦笑道:“唐兄给我们脸上贴金,我们可没有这样厚的脸皮。实不相瞒,我们在震远镖局只是摇旗呐喊的角色,从来没有独挑大梁走过镖的。像我们这样的镖师,只能算是无名小卒。”

那少年道:“我不管你们是无名小卒也好,是成名人物也好,我知道你们的本事就行了。我敢相信你们,你们就不必客气。”

宋鹏举道:“我们实是本事低微!唐兄,你恐怕是误听人言了。”

胡联奎年纪较轻,忍不住好奇心,说道:“唐兄与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又怎知我们有什么本事?”

那少年道:“我是来请镖师的,不是来接受盘问的。你不必管我从何得知,我只问你们,你们愿不愿意替我保镖?镖银是一千两金子。”

宋鹏举道:“阁下如此看得起我们,按说我们就是赴汤蹈火,也该为阁下效劳,不过,恰巧我们今天有别的事情,马上就要动身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办妥这件事情。所以只好辜负阁下的美意了。”

那少年道:“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

胡联奎道:“可以,是我们的大师兄说有急事相召。”

那少年道:“你们的大师兄是闵成龙吗?”

胡联奎道:“正是。”

胡联奎毫不遮瞒地告诉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倒是大出韩威武意料之外。

宋鹏举继续说道:“论镖行的规矩我们不能拒绝客官,但本门师兄的召唤我们也不能抗命。此去不知耽搁多久,只怕误了阁下之事。还是请阁下另聘镖师吧。”

那少年沉吟半晌说道:“我一心想请两位,别的镖师我是决计不请的。”

宋鹏举道:“但我们实是左右为难,阁下若是非要我们不可,那就请阁下替我们出个好主意吧。”

那少年把剩下的半杯茶喝完,忽地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大师兄是个官儿,俗语说得好: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算我倒霉,这件事情作罢!”

“作罢”二字从他口中说了出来,亦大出宋胡二人意料之外。

原来他们这番对答乃是依照杨大姑所教的。但杨大姑却以为这少年还会纠缠的。

这番话的口气其实已有商量余地,例如这少年可以说我可以等待你们几天,等你们给师兄办妥事情才给我保镖,或者说你们二人是否可以分头办事,一个去听你们的师兄有什么吩咐,另外一位暂且留下与我商量保暗镖一事。

要是这少年当真如此坚持非要他们保镖不可的话,杨大姑是许可他们应承的。

没想到的是,雷声大,雨点小,这少年给他们抬出了闵成龙一吓,就吓退了。

他给吓退,韩威武倒是如释重负了。

“多谢客官这样看得起我们的镖师,生意虽然做不成,我们还是一样感激的。”韩威武站起来,摆出送客的姿态。

那少年掏出一锭金光灿烂的元宝,说道:“可惜请不动两位镖师,耽搁了你们的时间,抱歉之至。这五十两金子,不敢云酬,聊表敬意。”

宋鹏举连忙说道:“我们不能替阁下效劳,岂可无功受禄?请阁下收回。”

那少年道:“你在震远镖局也有两年了吧,怎的还不知道镖行规矩?”

韩威武道:“就是按规矩也无须付这许多,非分钱财,我们不想妄取。”

原来按镖行习惯,指名聘请镖师,要是谈不妥的话,客人为了尊重自己所要礼聘的镖师,多少付点钱作为“茶敬”,这点钱大约相当于他愿意出的镖银百分之一就行了。亦即是说,这少年只须付出十两黄金便已足够。而且这也只是不成文的“习惯”,并非真正白纸黑字所订的“规矩”。

那少年道:“我身上没有零碎金锭,无法调换。你一定要计算得那样清楚,就麻烦你把金元宝擘开吧。”

韩威武心头一凛:“原来他又来较考我的武功!”

原来那少年把金元宝在桌上一搁,元宝已经嵌入桌子,与桌面刚好相平,好似巧手匠人的镶嵌。

韩威武的功力要把这锭元宝取出来或许不难,但要费一些时候,擘开来那是根本做不到的。

那少年笑道:“我没工夫等了,多下的寄存你这里吧,其实做人又何必这样认真!”

他已经走出去了。

韩威武用力一拍檀木桌,金元宝跳了出来,他追出镖局大门,那少年的影子早已不见。

大门外只见停着一辆马车,他的女婿沐天澜站在马车旁边。

韩威武认得是镖局一辆装配特别的马车,心中一动,问道:“天澜,是谁叫你准备这辆马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