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剑气珠光 不觉坐行皆梦梦琴声笛韵 无端啼笑尽非非(第4/7页)
当下傅青主也重新施礼,把凌未风看个清楚,这个大漠外的传奇人物,却是中等身材,并不魁梧,最特别的是,面上有两道刀痕,十分难看。凌未风见傅青主注视自己,笑道:“傅老先生,还是先请你来看看我这位朋友吧!”傅青主朝阎中天面上一看,禁不住失声叫了出来,拉着阎中天便跑,凌未风莫名其妙地跟在后面。傅青主将阎中天拉到了一个山溪旁边,叫阎中天道:“你喝几口水,然后再喷一口水在杜鹃花上。”阎中天如言喷去,只见一丛生气勃勃的杜鹃花,给水一喷,登时枯萎下去,一瓣瓣零落地上。
凌未风矫舌难下,问道:“这是什么毒物,如此厉害?”傅青主看了一看被阎中天喷过的杜鹃花,已由鲜红变成白色,诧异非常,说道:“康熙好毒,这乃是西藏的孔雀粪和滇池的鹤顶红合成的毒药。吃了这种毒物,不需半个时辰,便形销骨毁,你怎么支持得这么些时候?”凌未风道:“是我给了他用天山雪莲炮制的碧灵丹。”傅青主点了点头,默默不语,拉着阎中天便走,可是却走得很慢,阎中天想施展轻功,也给他按住。阎中天目睹杜鹃花变色,心中惶恐,问傅青主道:“可有解救?”傅青主道:“我尽我的力就是了。”凌未风问道:“这毒酒既然如此厉害,何以康熙又先饮一杯?”傅青主道:“解孔雀粪和鹤顶红的毒,须用上好的长白山人参、天山雪莲、西藏的曼陀罗花这几味药,同和阗美玉一同捣碎,再用鹤涎溶化,炼成解药,而且须立即服下,你给他的天山雪莲,只是合成解药中的一味,康熙敢先饮毒酒,当然是他预先服下了解药。”阎中天忧形于色,说道:“这几味药,都是人世奇珍,除了大内具备,我们哪里去找?”傅青主笑道:“换了别人,喝下这种毒酒,定然无法解救,是你,也许还有办法,你不用问,随我来就是了。”
当下一行人缓缓走回武家,武琼瑶姐弟,知道红衣喇嘛并非恶人,都走上来赔罪,武成化笑嘻嘻地指着喇嘛,又指着自己的鼻子做着手势道:“这次我打了你一顿,你别见怪,下次你和别人打架,我必定帮你!”红衣喇嘛虽听不懂,也猜得到他的意思,张开大嘴巴陪笑。
傅青主等人回来,早已有人报讯,武庄主和韩志邦出来迎接,韩志邦瞧见凌未风,喜出望外,大叫“稀客!稀客!”凌未风道:“韩总舵主,你派人来找我,我都知道,他们没找着我,我却先找到你了。”韩志邦笑嘻嘻地来拉他的手,说道:“我不是总舵主了,你该见见我们的新舵主。”说着拉他往里急走,嚷道:“刘大姐,我把天山神芒也请来了,你得出来见啊!”嚷罢又对凌未风道:“我们这位新舵主乃是女中豪杰,也是小弟除了兄长之外,生平最佩服的一人。”
话声未了,刘郁芳由通明和尚陪着,从里面走了出来,通明和尚大步冲上,嚷道:“哪位是天山神芒?我先见见。”凌未风一笑伸出手来,通明和尚用力一握,心想:“且试试你天山神芒的功力怎样?”凌未风好像知道他的意思,笑道:“你别这样用力啊!”通明和尚握着凌未风的手,只觉柔若无骨,就像握着一团棉花一样,无处使劲,正惊疑间,“棉花”忽然变成“铁棒”,通明和尚指头疼痛,连忙放手,说道:“真好功夫,我服你了!”
这时刘郁芳已走到跟前,微笑道:“通明别胡闹!”唉,声音仍是那样温柔,但这温柔的声音却好像投下凌未风心湖的石子。
凌未风心头一震,身躯微颤,故意作出懒洋洋的神气,说道:“这位便是江湖上人称‘云锦剑’的刘郁芳了吧?恭喜你做了总舵主。”随即又笑笑道:“暮春三月,正是江南最好的季节,刘总舵主却从江南来到西北,难道就只为了多铎这个贼子吗?”刘郁芳怔了一怔,心想这人说话好没礼貌,勉强笑道:“凌英雄的意思是我们不该来吗?”凌未风道:“我怎敢这样说,只是若为了多铎一人,兴师动众实犯不着,要光复汉族河山,也不是暗杀一两人所能济事。”通明和尚大为不悦,说道:“我们鲁王旧部在江南给官军围剿,立足不住了,我们这几个人才赶到西北来,欲在西北再创基业,多铎不过是偶尔碰着罢了。凌英雄因此便耻笑我们吗?”凌未风绞扭着双手,笑道:“岂敢,岂敢!不过,欲图大事,我看还是要回到南方去。”傅青主听出话里有因,问道:“这是怎么说?”凌未风指指红衣喇嘛道:“他带来了绝大的机密消息,进去再谈吧。不过还是先请你治治这位朋友。”说罢指了一指阎中天。
刘郁芳见凌未风绞扭着双手,猛然触起心事,这人的神态好像自己少年时代的朋友,可是面貌却完全不同。那位朋友是个英俊少年,而凌未风却这样难看,她不禁连连看了凌未风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