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雾气弥漫 荒村来异士湖光潋滟 幽谷出征骑(第5/7页)
凌未风尚未开声,那少年已到了跟前,右手一抬,将一柄飞锥举起,那锥头还嵌着一枝箭状的东西,少年一把拔出,递将过去,说道:“这是你的暗器!”接着哈哈笑道:“你别忙告诉我你的名字,让我猜一猜,凭着你这枝暗器,我猜你是天山神芒!”
凌未风见他一口道破暗器来历,也吃了一惊,心中想道:“你人年纪轻轻,见闻倒是广博!”他转请问少年的名字,那少年笑道:“远远似有军马走动,待见了他们,咱俩再细谈如何?”
凌未风见他说话很是豪爽,但却又似有许多忌讳。凌未风是老江湖了,便不再问,正说话间,幽谷已冲出一彪人马,为首的执着一杆大旗,写着“平西王府”几个大字,马上骑兵,都戴着面罩,想是途中遇到浓雾,戴来避瘴的。
金崖一见这彪人马,心中大喜,忙招呼与他同来的人,抢着迎上,大声叫道:“平南王使者拜见平西王!”马上的军官望了一望,微微点了点头,随便吩咐两员裨将去接金崖,他自己并不停留,纵马绕湖滨奔跑,游目四顾。猛然间,他嗖的下马,向着那少年书生,深深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道:“平西王知道你老今日到来,特命卑将三百里外恭迎!”骑兵队中,立刻鼓乐齐鸣,表示敬意,此言一出,凌未风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少年书生意态悠闲,微笑说道:“何必这样多礼!”这时早有两个牙将牵着一匹白马过来,垂手说道:“请李公子上马。”少年书生望了一望凌未风和刘郁芳,举手说道:“麻烦你们再借两骑,他们是我的朋友。”他和马上的军官说话,眼睛却一直望着凌未风,眼光中显露出期待和信任。
凌未风对刘郁芳使个眼色,慨然道“好”,上了坐骑,牙将替他们整好缰绳,递过马鞭,临行还致敬了一个军礼。金崖他们也讨来两匹马,但所受礼遇,却远不如凌未风。金崖又是尴尬,又是纳罕,心想:“我是平南王的使者,平南王与吴三桂乃是同等的藩王,他又有求于我们,怎的看情形这彪人马,却不似来接我,而似是专诚来接这个少年书生。难道这个少年书生的身份比我还高?”他心中十分不快,一路默不作声。
快马奔驰,军行迅速,日暮之后,已赶到昆明,军官带他们到平西王府安歇,王府倚山建筑,只见层楼重叠,回廊曲折,端的是气象万千。王府的总管将少年书生和凌未风安置在一处,刘郁芳则另有王府女官服侍,金崖却被安置在另一所在。
那书生深入王府,似乎毫不在意,吃喝沐浴之后,倒头便睡。凌未风虽然是老江湖道,也兀是猜不出他的身份。
第二天和第三天,王府中人与吴三桂手下大将陪他们游玩,像捧凤凰似的,围拥着少年书生,登碧鸡山,上大观楼,赏昆明湖,游黑龙寺,遍览昆明名胜,真是待如上宾。那少年一路游览,一路口讲指划,谈论兵法,每到一处,就依着地形,纵谈攻守策略,听得那些将官,连连点头。凌未风心想,这少年虽是异人,可是却未免过于炫露,他却不知这少年是另有心意,他深入险地,故意指掌谈兵,乃是敲山震虎的计策。他本来就要吓一吓吴三桂手下的将官。
第三日黄昏时分,王府的总管,忽然来报,说是平西王吴三桂设宴相邀,少年书生和凌未风、刘郁芳、金崖等都是被邀请的贵宾。凌未风等都带好了随身兵器,王府中人见他们身佩刀剑,亦是不敢干涉。
筵席设在王府的大堂,四面夹壁薰着檀香,堂下是身披甲胄的王府亲兵,堂上是吴三桂手下的大将和近臣。还有的就是在筵前檀板轻敲,轻盈起舞的歌妓和舞娘。少年书生昂头直入,却不见吴三桂其人,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将军,替吴三桂在那里款待宾客。少年书生悄悄对凌未风道:“这是吴三桂的虎将保柱。”
保柱一见他们进来,立刻邀请上座,随即有一个武士过来斟酒。这个武士斟酒,却有点邪门,只见他斟满一杯之后,随手一放,每只酒杯都深深地陷进了桌面。
保柱举手道:“请,”将两指钳着酒杯的边缘,轻轻一拔,将陷在桌面的酒杯整个拔起,滴酒不漏,一饮而尽。少年书生微微一笑,用中指勾着杯边一旋,那酒杯猛的跳起,少年伸口一咬,把酒杯咬着,也是一饮而尽,滴酒不漏。再轮下去是凌未风和刘郁芳,凌未风眼角暗窥,见刘郁芳秀眉似蹙,心中暗念;刘郁芳虽然擅长剑术,只恐没有这种内家功力,沉吟之间,只见保柱意态骄豪,连声向凌未风催道:“这位壮士也请干杯呀!”
凌未风剑眉一扬,双眼环扫全席,两手按在桌上,轻轻一拍,说道:“大家都请干杯!”猛然间,那些嵌在桌面的酒杯,一下子都跳起来,凌未风、刘郁芳、金崖等伸手接住,一饮而尽,同席的另外几人,却以事出意外,吃了一惊,没有接住,几个酒杯跌在桌上,铿锵有声,杯中的酒全泻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