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睹画思人 冒浣莲心伤内苑挟符闯狱 凌未风夜探天牢(第2/8页)

一行人走出“兰风精舍”,太后迎面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康熙道:“想来取一些书。”太后看着冒浣莲手上的画卷,问道:“这就是从里面拿出来的吗?”康熙点了点头,太后正想叫她打开来看。鄂王妃走过来,太监将黄绫铺在地上,鄂王妃跪下叩头。太后道:“她已等不及陛见了。”康熙问道:“有什么紧要事么?”太后道:“她说,病已稍微好了,想到天牢审女贼!”康熙道:“那她就去好啦!”鄂王妃叩头谢恩。太后很爱惜她,拉她起来,冒浣莲趁此时机,忽然在皇帝耳边说道:“我要跟鄂王妃出去!”

原来冒浣莲心想:虽然自己握有皇帝把柄,要想安全出宫,那也很难。在宫中皇帝怕自己说出杀父之事,不敢加害,若他派人送自己出官,那他准会暗下毒手。而且恐怕若再耽搁下去,会有人认出自己是纳兰公子带入禁苑,并曾在三公主宫内住过的,那岂不连累他们。她对鄂王妃虽然也不敢相信,但总觉得在鄂王妃身边,会安全得多。

康熙“嗯”了一声,太后已将鄂王妃拉起。康熙道:“鄂亲王不幸惨死,朕甚悼念。尚望王妃节哀。朕有宫娥一名,通晓琴棋,伶俐解事,特赐与王妃,以解烦闷。”冒浣莲盈盈下拜。鄂王妃再谢过恩后,扶起冒浣莲,心想:“怎的皇上今天会突然将宫娥赐给我?”本来皇帝将宫娥赏赐亲王王妃,也是寻常的事,只不是这样当面赏赐,而是令宫中太监,以香车宝辇,送到府第罢了。王妃虽觉不大寻常,但也不特别奇怪。

太后一心念着董小宛的事情,想问皇帝在她房中见到什么,并不注意冒浣莲和鄂王妃,当下就催皇帝回转景阳宫。康熙忽然向前一指,说道:“怎么三妹妹也来了!”

冒浣莲刚随鄂王妃走了几步,忽见三公主迎面走来,急忙使个眼色。三公主问道:“王妃这么早进宫?”一面瞧着冒浣莲。鄂王妃点了点头,指着冒浣莲道:“三公主可认识她吗?皇上说她通晓琴棋,以后我也有个人指点了。”三公主道:“哦,那么是皇上将她赏赐给你了?”鄂王妃道:“不敢!”三公主拉着冒浣莲的手,笑道:“哦,待我看看,长得真俊啊!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我以前没见过你呢?”她装着和冒浣莲说话,手中一件东西早递了过去。冒浣莲何等机灵,拢袖一揖,东西早已藏入袖中。太后在那边等得不耐烦,招手叫三公主过去。三公主笑盈盈地说道:“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问鄂王妃。”冒浣莲心领神会,随鄂王妃登上宝辇,轻轻易易地出了禁宫。

冒浣莲在辇中与王妃同座,越发看得清楚,只觉王妃与易兰珠非但相貌相同,连说话神情与眉宇间那股哀怨之气,也一模一样。再回想易兰珠在五台山行刺多铎时,替王妃挡住飞镖的往事,心中透明雪亮。鄂王妃见冒浣莲尽看着自己,毫无普通宫娥那种畏缩神情,心中也是奇怪。

回到王府,王妃屏退侍女,留冒浣莲独自陪着自己,问道:“你在宫中多少年了?是伺候皇上还是服侍皇后?”冒浣莲笑道:“我进宫中总共还不到两天!”王妃惊问道:“你不是宫娥?”冒浣莲点了点头。王妃道:“那你进宫做什么?”冒浣莲道:“和你一样!”王妃面色陡变,冒浣莲接着说道:“那是为着救一个人!”王妃双眼圆睁,颤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冒浣莲逼前一步,冷冷说道:“我是易兰珠的友人。”鄂王妃面色惨白,低声说道:“她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冒浣莲避而不答,反问道:“王妃,你真要将她杀死替你的丈夫报仇?”王妃掩面叫道:“你别这样逼我行不行?”冒浣莲深深一揖,又道:“王妃,是我说错了!她给打下天牢,你一定比我们更焦急,更要救她!”王妃哭道:“我有什么办法?”冒浣莲双袖一抖,将三公主给她的东西拿出,解开一看,只见一块透明碧玉雕成一对相连的朱果,上有龙纹图案,刻得十分精致。冒浣莲大惑不解,王妃一见,双眼放光,急忙问道:“这是皇上给你的吗?”冒浣莲摇了摇头,王妃叹口气道:“我还以为是皇上的意思,谁知是你偷来的!”冒浣莲道:“你别管我是怎样得来的,你快给我说说这是什么东西?”

鄂王妃将朱果接过,又仔细看了一阵。用两只拇指在朱果上一按,朱果忽地裂开,果核突出,鄂王妃将果核尖端在纸上一刺,纸上立刻现出两个极纤细的满洲文字,冒浣莲一个也不认得。

鄂王妃拇指放松,朱果复合,说道:“果然是了,可惜拿到了手也没有用。这个叫朱果金符,我们的太祖据说是吞下神人朱果而诞生的,所以朱果金符,一向是内廷信物。皇帝有什么密令,常将朱果金符交给大臣或卫士去办。”冒浣莲喜道:“那我们有了这个,岂不就是可以救出易兰珠姐姐吗?”鄂王妃摇摇头道:“不行,你不听我说,朱果金符只能交给大臣或内廷侍卫做信物的吗?而且倘非一品大员和一等侍卫,皇帝若要他持金符办事,还需赐以密诏,上写朱果金符,交与某某等字。”冒浣莲道:“若有密诏又何必更赐金符?”鄂王妃笑道:“宫廷之事,你有所不知。皇帝有些事情,是不能在诏书上写明的,密诏只写明金符由谁执掌,那么手持金符的人,就是皇上的钦使,可以权宜行事,但却又不落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