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情孽难消 独上天山拜魔女尘缘未断 横穿瀚海觅伊人(第5/6页)

凌未风这一惊骇非同小可,白发魔女竟于瞬息之间,连袭他们四人,除了自己之外,桂仲明等三人的兵刃竟全部给她收去。这真是武林绝顶功夫,怪不得她敢两次去找晦明禅师比试。

凌未风深知白发魔女脾气古怪,不敢逗留,带领三人翻下天都峰,坐在山脚叹道:“触犯了这女魔头,易兰珠只怕不能再见着了。”张华昭神情颓丧,如痴如呆。桂仲明心痛失了宝剑,也说不出话。

过了一阵,冒浣莲忽然拍掌说道:“凌大侠,不必灰心,兰珠姐姐和我们的兵刃还可以回来,只是要张大哥冒一冒险。”张华昭道:“我有什么用?打又打不过人家,求情她们又不理睬。”冒浣莲笑道:“难道我还会叫你和白发魔女打架?你仍然捧着锦匣,携同仙花,当作没有这回事似的,三步一拜,独自拜上南高峰去。白发魔女包管会叫飞红巾将易兰珠放回给你。”张华昭愕然道:“你真有把握?”冒浣莲道:“我戏弄你作什么?而且除了如此,也无其他法子。”凌未风一想,懂得了冒浣莲的意思,点点头道:“还是你机灵,刚才我们都莽撞了。”桂仲明大惑不解,瞧着冒浣莲出神。冒浣莲“嗤”的笑出声来,用手指戳他一下,在他耳边悄悄说道:“傻瓜,比如我有些体己话儿要和你说,我会说给许多人知道么?”

冒浣莲机灵绝顶,白发魔女的心思她一猜就猜对了。白发魔女与卓一航少年情侣,后来因事闹翻,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密约,所以白发魔女听说卓一航有遗物给她,面色大变。但想起那个密约,卓一航绝无同时派几个人来的道理,因此又以为是凌未风故意调侃她。

且说凌未风等四人离了天都峰行去。到了山麓,冒浣莲道:“好了,你一个人上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你下来时发响箭为号就行了。”张华昭道:“白发魔女只怕还未回山。”冒浣莲道:“你不必管她回不回山,上去找她,总有好处。”

张华昭一人攀藤附葛,独上高峰,还要三步一拜,辛苦非常。南高峰景致又和北高峰不同,山上冰河甚多,张华昭行了两天,已接近原始冰河,冰河远望如白色的大海浪,从幽谷里流泻而下,行至近处看清楚那些“浪头”都是高可五六丈的大冰柱,起伏层叠,有的似透明的宝塔,有的似巨大的手掌,形形色色,千奇万状。张华昭一来有凌未风所给的碧灵丹,二来入天山多日,也已渐渐习惯山中气候,虽然奇冷彻骨,还能抵受得住。

沿冰河上行,过一如瀑布状的冰坎,面前豁然开朗,有一片长达几百丈的大冰坂,冰坂尽头矗立一座高约百丈的冰峰,独出于群峰之旁,有用坚冰所造的屋子,光彩离幻,内中隐有人影。

张华昭此际已在南高峰之上,那冰峰乃是峰顶的积雪堆成。张华昭心想这冰屋想来就是白发魔女所造的了。他跪下行了大礼,只听得苍老的声音道:“我饶恕你了,你进来吧!”

张华昭心想:白发魔女真是怪物,住在这样的地方。只见屋中点着无数蜡烛,烛光与冰墙辉映,耀眼欲花,坐在当中的正是白发魔女,张华昭正想参拜,忽觉一股大力将自己托起,白发魔女将自己按住,开声问道:“你真是卓一航遣来的么?”

张华昭取出锦匣,锦匣上用丝带系着两朵花,一白一红,周围虽用彩绸罩着,异香仍是透人鼻观。白发魔女双目放光,问道:“这两朵花是摘来的吗?”张华昭恭恭敬敬地答道:“是弟子所摘,奉卓老前辈之命,送给你老人家。”白发魔女将两朵花取下,却仍放在丝囊中,并不拿出,喟然叹道:“七十年前的一句戏言,难为他还记得如此清楚。我今日刚好满一百岁,还要这优昙花来做什么?”张华昭瞠然不知所答,看着满屋子的烛光,心想,原来今天是她百岁大寿。正想措词道贺,却见白发魔女闭目静坐,面色沉暗,不敢插言。

白发魔女悠然存思,茫然若梦,七十年前旧事,都上心头。

七十年前,白发魔女还只是二十多岁的少女,可是却已名震江湖,是西北的剧盗;卓一航则是个贵家公子,他的祖父是个卸任总督,告老还乡时曾被白发魔女拦途截劫,并伤了卓一航的一位同门。也是合当有此“情孽”,后来他们竟因“不打不成相识”,而至彼此倾心。可是卓一航到底是显贵之后,爱意只是存在心中,不敢表露,更不肯入伙做强盗,白发魔女一怒而去。再过几年,卓一航已经成为武当派的掌门弟子,那就更加阻难重重了。他们经过几度悲欢,几番离合,最后一次,白发魔女上武当山找他,武当派的长老囿于宗派之见与门户之念,要把白发魔女驱逐下山,白发魔女性烈如火,动手伤了卓一航一个师叔,卓一航迫于无奈,也出手伤了白发魔女。经过这场大变,卓一航伤心欲绝,几乎发疯,终于辞掉掌门,远赴回疆,追踪白发魔女(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详见拙著《白发魔女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