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自有雄心图大业只凭一剑斗群豪(第2/4页)

幸而金龙帮的副帮主把那个高个子拉得快,没有给尉迟南打着。尉迟南那一鞭打中了一块大石头,“吧”的一声响,大石头四分五裂,那高个子看在眼里,触目惊心,虽然性情暴躁,也不敢多说一句了。

那少年忽道:“诸位别闹,请听我一言。”看他的神气,竟似不把面前这些人当作仇人,反而给他们劝架了。

尉迟南也觉出奇,说道:“好,且听你这小子要说什么?”那少年道:“尉迟将军,我劝你还是让他们先来和我交手的好。你应该排到最后。”尉迟南怒道:“这是什么道理?你这小子偏袒他们。”

那少年指着“秦家双笔”道:“你们说与我仇深似海,我倒有点糊涂了,咱们结的是什么仇呀?”那两兄弟“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小子装佯!也好,我就说出来,不是说给你听,是说给这里的几位大哥听。你们听了,就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争着先上了。”

秦家老大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上个月我们与海阳帮的人争码头,这小子是外人,偏要来多事,帮海阳帮打败了我们的人,把我们设在太湖滨的十七个分舵都毁了。这不是仇深似海么?”秦家老二补充道:“当时我们两兄弟都没在场,以致本帮吃了大亏。本来我们该先向海阳帮报仇的,但事后我们一查,本帮帮众,十有八九,都是给这小子打伤的,所以我只好把海阳帮搁过一边,先和这小子算账。”

那少年道:“事情的经过你大致说得不差,但你却把与海阳帮殴斗的原因漏掉了,待我来补说吧。海阳帮是太湖沿岸渔民自组的帮会,你们太湖帮却要勒收渔民的行税,渔民纳给官府的税已经重了,哪禁得你们百上加斤,海阳帮为了保护自己和你们打起来,我不帮海阳帮难道反而帮你们欺压渔民吗?”

那少年又道:“做强盗也应该不失豪杰本色,哪里不可以找饭吃,偏要去抢升斗小民的口中之食,你们羞也不羞?所以我让你们太湖帮的人每人都挂一点彩,一来是为渔民兄弟出气,二来也好让你们牢牢记着这次教训。我没有打死你们一个人,已经是客气了,你们还敢说我做得不对么?”

秦家兄弟又羞又怒,正要发作,尉迟南忽地大叫道:“说得有理,做得对!”

秦家兄弟本已老羞成怒,但被尉迟南这么一说,却也不便马上发作。那少年又指着高个子道:“你呢?我和你该说不上是仇深似海吧?”那个高个子道:“虽比不上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但也差不多了。我们要劫的一支镖,已经是到口的馒头,你这小子为什么横加干涉,将那支镖救了?”那少年道:“你老兄大约还不清楚,那支镖是治河总管李阳请长安镖局给他押解的一批饷银,劫不得的。”那高个子道:“为什么劫不得?”

那少年道:“那批银子是要发放给民工的。这姓李的官儿我也打听过了,还算是个好官。”那高个子道:“管他是好官坏官,拿银子来怎么用,总之我只认得白花花的银子。咱们干黑道营生的,不抢银子,难道你要我们喝西北风?”那少年笑道:“老哥此言差矣,若是贪官的赃款,你老哥下手,我决不敢道半个不字。但你抢了这批银子,不但民工要饿肚皮,黄河的缺口不能合拢,更会有千万人家妻离子散。你们不劫这支镖银,不见得就要喝西北风,但那千万人家,可真的是喝西北风了。我知道你也是穷人家出身的,怎能只顾自己呢?”那高个子是个戆汉,敲了敲脑袋,说道:“咦,听你所说也似乎有点道理,但却与我们绿林历代相传的规矩不同,你且等我再仔细想想吧。”那少年道:“好,那你就想想吧。”尉迟南听得这少年保护了治河总管的镖银,不禁刮目相看。

金龙帮副帮主喝道:“咱们是来打架的,不是来评理的,啰哩啰嗦干吗?来,来!来!咱金龙帮三位香主再来领教你的剑法。”他是副帮主兼刑堂香主,另外还带了两位香主同来,听他语气,似乎并不坚持以一敌一了,而是要三人同上。

尉迟南忽道:“听他说的倒很有意思,听他说说何妨?”

那少年蓦地一声长笑,指着金龙帮的副帮主道:“你怕我说,我偏要说!你在潞博道上,要强抢一个少女,但又打人家不过,于是你就纠众拦劫,又暗地里偷放迷香,你这行径,乃是贻羞绿林的下三流行径,我只削了你半边耳朵,就是盼你悔改,你竟然还不知感激,还要向我寻仇?”众人一看,那金龙帮副帮主的右耳,果然只剩下半边。

尉迟南大怒,喝道:“好,你这下流贼先吃我一鞭!”那少年衣袖一拂,将尉迟南的长鞭带过一边,说道:“尉迟将军,你不要管我的事,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要打架我自会奉陪他们。而且你和我也还是对头呢。”尉迟南蓦地省起,道:“不错,我也是要和你打架的。”那少年道:“好,你现在该知道我为何要将你安排到最后的原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