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某水某山迷姓氏一钗一佩断知闻(第7/10页)

金世遗在窗外听得痴了。想道:“料不到沁梅竟是对我如此情深,四五年来,还是一心不变!嗯,这姓钟的人品似乎也不坏,这姓武的却是令人讨厌。”武定球在房内还是絮絮不休,既咒骂金世遗又取笑钟展。金世遗心中一气,悄悄在阴沟里掏起了一团烂泥,倏地撕破窗纸,把手一扬,一团烂泥刚好封住了武定球嘴巴。

这一下,惊得房内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都跳了起来,钟展摘下挂在壁间的青钢剑立刻穿窗跳出,武定球跟着也跳了出来,揭去了嘴上的泥巴,气得发昏,大怒骂道:“哪里来的混账王八蛋,胆敢戏弄小爷!”骂声未绝,又是一团烂泥飞来,这回武定球闪避得快,没有给封住嘴巴,但却给糊在他的面上,烂泥又臭又湿,好不难受!

金世遗故意露出一些痕迹,引他们来追,钟展知道来人的武功远在他们之上,但武定球已追上去了,他与武定球谊属同门,休戚相关,只好一同追赶。

金世遗将他们引到郊外,时不时地掷出一颗石子或一团烂泥,将他们尽情戏弄。金世遗的轻功远比他们高明,他们追了半夜,只是隐约地见到金世遗的背影,待要不追,烂泥石子又飞了过来,弄得武定球骂不胜骂,力竭筋疲。钟展比较机灵,心中一动,想道:“莫非这人就是金世遗?”心念未已,但听到一声刺耳的长啸,前面的影子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金世遗抄了另一条小路,在武钟二人之前赶回客店,一路上暗笑不休。

金世遗一路暗笑,哪知回到了客店的房间,却意外地发现了一样物事,令他笑不出来。

那是一根玉钗,金世遗一踏进房间,就发现它在床前的小几上,闪闪发亮,金世遗拿来一看,奇怪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一端打成蝴蝶形的玉钗,式样甚为特别,正是李沁梅头上的饰物,金世遗自从最初和她相识,直到珠峰脚下和她最后一面,都曾见她簪着这根玉钗。

“这是怎么来的?难道是沁梅找我来了?”金世遗拈起玉钗,胡乱猜测,细看之下,玉钗上还有一点淡淡的血痕,“是她受了伤么?还是她要藉此表示她的心意?”

金世遗对着玉钗,就好像对着李沁梅一样,想起她的浅笑轻颦,想起她幽怨的目光,金世遗突然感到一阵悲凉,“难道这是注定的不可逃避的情孽?”

静夜之中,忽听得屋顶上有极轻微的声息,轻微得连金世遗也仅能察觉。金世遗心头一惊,“是谁有这样好的夜行功夫?不错,一定是沁梅来了!”

金世遗跳上屋顶,只见一条黑影刚刚掠过,看那身材不似女子,霎眼之间,就到了客店东面尽头的那一间房间,那正是钟展和武定球所住的房间。

但见他把眼睛贴在窗上,向内张望,忽地“咦”了一声,似乎是因为发觉里面没人,感到惊诧,金世遗不待他回过头来,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点了他胁上的麻穴,一把将他扭转,喝道:“你是谁?你来找谁?”

那汉子惊得呆了,金世遗将玉钗在他面前一晃,又低声喝道:“这玉钗是你送来的吗?”这瞬间只见那汉子双眼大张,神情十分惊诧,金世遗料想这玉钗即算不是他送来的,也必定与他有关,立即将玉钗对准他的眼睛,沉声喝道:“你快说实话,要不然我就刺瞎你的眼睛!”

那汉子“啊呀”一声,道:“你是天山派的弟子吗?”金世遗道:“我是金世遗。”金世遗早年被人称为“毒手疯丐”,人人都当他是个怪物,这汉子听他自报姓名,吓得比碰见阎王还更害怕,抖抖索索,慌忙说道:“我不是来窥探你老人家的,我、我、我是奉命来追踪一个女子的。”金世遗道:“什么样的女子?”那汉子道:“不,不知道。”金世遗道:“是不是姓李的天山派女弟子?”那汉子道:“不,不是。”金世遗再把玉钗一晃,道:“你可认得这玉钗吗?”那汉子道:“这,这就是那女子在我们庄子里偷出来的。”金世遗听了大为奇怪,心中想道:“偷出来的?李沁梅的玉钗怎会落在他人手里?这女子又是谁?”立即又追问道:“那么你是奉谁之命来追人的?”

那汉子颤声说道:“孟,孟……”刚刚吐出一个“孟”字,忽地一声惨叫,仆地气绝。

金世遗是发暗器的高手,在那汉子吐出“孟”字的那一瞬间,他早已听出了极微细的暗器破空之声,然而他也仅仅能避开了一枚梅花针,却来不及救这汉子。

金世遗的江湖阅历何等丰富,见此情形,知道暗杀这个汉子的人,定然是他的同伴,暗伏在旁,为怕同伴吐出真情,故此杀人灭口。金世遗无暇再去搜查钟武二人的房,立即追出,在这片刻之间,那人已是逃出一里开外。但金世遗是自小便练过飞针暗器的人,耳力特别聪敏,虽然早已不见那人的背影,还可以从脚步声中,辨出他逃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