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是爱是憎难自释为恩为怨未分明(第7/8页)

走了一程,距离邙山仅有三十里左右了,猛听得后面马铃声响,金世遗心道:“且看又是江南七侠中哪一位的门下?”索性在路旁坐下,睁眼一看,来的共是三骑,这回来的,金世遗却是一个也不认识。前面一骑是个年近六十的老妇人,态度雍容,像个富贵人家老太太的身份。跟在她后面的却是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眉清目秀,稚气未消。饶是金世遗见多识广,也不禁有点疑惑,心想:“这位老太太不像江湖人物,但看她精神健铄,身手矫捷,分明又是个武功根底很好的人。这两个少年一望也是懂得武功的,不知是不是她的孙儿?”金世遗心有所疑,不禁多望了他们两眼。

那两个少年瞧着金世遗这副怪状,有点害怕,忽地喝道:“兀这恶丐,你敢向我们挤鼻子,瞪眼睛!”在马背上一个弯腰,向后折身,坐骑仍然疾跑,他们已在地上抓起了两块泥土,身手端的矫捷非凡。前头那位老太太,刚刚说道:“小孩子不可多事!”那两个少年已把两块泥土向金世遗掷出。

金世遗笑道:“你们是皇太子么?怕人家看!怕人家看,就该躲在家里不出来!”伸指疾弹,“卜卜”两声,那两块泥土都给他弹了回去。那老太太吃了一惊,要知泥块软脆,难于受力,用力稍大,泥块便会碎裂,用力小了,又弹不回去,金世遗这一弹恰到好处,那老太太是位武学的大行家,见他抖露了这手上乘的武功,焉得不惊?

那两个少年刚待伸手去接,只见那块泥土将到跟前,忽然一个拐弯,向着自己打来,来势飘忽,那两个少年看见了金世遗是要打他们的穴道,却不知要打的是哪一处穴道?一个接空,吓得慌了。就在这时,那老太太突然勒住马头,她两个孙儿的坐骑正好赶上,金世遗弹回去的两块泥土也正好飞到,那位老太太扬袖一拂,姿势美妙之极,只听得“波”的一声,两块泥土在半空裂开,扬起一片尘雾。那老太太喊道:“尊驾如此功夫,怎的与小孩子一般见识!”金世遗猛地省起,叫道:“你是赵老太太么?哈,江南七侠的后人,算你最为高明了!俺化子正要领教领教!”那老太婆甚为惊异,随即便猜到了金世遗定是江湖上所说的“毒手疯丐”,冷冷说道:“我此刻没有工夫,你要找我请到涿县赵家庄,我随时候教!”刷刷两鞭,催马疾行,金世遗隐约尚听得那两个少年问道:“婆婆,这个人就是毒手疯丐吗?你为什么不给点厉害,让他瞧瞧?”

这位老太太正是江南七侠之中曹仁父的女儿,名叫曹锦儿,曹仁父在七侠之中年纪最大,所以曹锦儿在七侠的儿女们之中,年纪也最大,今年已有五十八岁了。她嫁给涿县一位姓赵的世家子弟,丈夫并不是武林中人,几十年来,她从少奶奶而变为老夫人,功夫虽然没有搁下,江湖人的气质却已淡了。所以她才不愿在大路上与金世遗打架。

金世遗哼了一声,心道:“居然向我端老太太的身份,要不是念在吕四娘和我师父有交情,又兼看在你一大把年纪的份上,我就把你拉下马来!”他一日之间,接连碰到了七八个江南七侠的门人后辈,心中已猜想到定有什么事情,当下加快脚步,赶到邙山,正是中午时分。

这时正是春夏之交,山花遍地,山峰上挂下的瀑布,在丽日下洒起金色珍珠的泡沫。金世遗精神一爽,想起等下要到吕四娘的坟前祭扫,便在瀑布旁边洗去了面上的污泥,稍稍整饰仪容,走了一会,经过一条两行槐树夹着的墓道,墓园已经在望,忽听有人大声叫道:“毒手疯丐来啦!”

金世遗抬头一望,只见山头上高高矮矮,三五成群,江南丐帮的帮主翼仲牟和他的寡嫂谢云真也在其中,金世遗心道:“原来江南七侠的门人弟子在此聚会,刚好给我碰上了。”正想看谷之华在否,只见几个年青汉子,已是怒气冲冲地跑过来,路英豪和白英杰也在其内。

原来今日正是他们的师祖独臂神尼五十周年的忌辰,江南七侠的门人弟子,武林好友,云集邙山,路英豪和白英杰仗着人多,大着胆子上来拦阻。路英豪首先喝道:“金世遗,这里岂是你撒野的地方?”金世遗冷笑道:“邙山是你的么?我为什么不可以来?”径自前行,毫不睬他,路白二人大怒,双剑齐出,他们二人亲如兄弟,练了一套两人合使的剑法,凌厉非常,一剑刺金世遗左胁的“期门穴”,一剑刺金世遗右胁的“精促穴”。金世遗笑道:“你们不讲理,我就是不讲理的祖宗!”一个盘龙绕步,路白二人双剑刺空,只听得铮铮两声,他们手中的长剑都飞上了半空,原来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他们的虎口都被金世遗使用“铁指禅功”,弹个正着,这还是金世遗手下留情,要不然他们的腕骨都得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