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莲出污泥原不染罪加稚子是何言(第5/6页)
曹锦儿点点头道:“这就是了。我一生正直,她老人家当然信得过我。”突然提高声调对谷之华说道:“念在你献出少阳玄功秘诀的份上,我可以稍稍从宽处理。我吕姑姑那柄霜华剑可以让你带去,至于那本玄女剑法的剑谱,那是我师祖独臂神尼的心血,是本门的宝物,你必须交出来。你脱离了本派之后,只要你不为非作恶,本门弟子也绝不会把你当作敌人!”谷之华颤声说道:“掌门师姐,你、你仍然不肯让我留在门墙之内么?”曹锦儿冷冷说道:“我的话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难道你还听不明白?”
谷之华道:“师父仙逝之前,将剑谱郑重地交托给我,叫我继承她的衣钵,我不能辜负她十年来栽培的心血!”曹锦儿怒道:“你敢不听我的命令吗,我叫你好好交出来,已是给了你面子,你若抗令不遵,我可要执行本门的刑罚了!”翼仲牟面色沉暗,似乎想要说话,曹锦儿望他一眼,又重复说道:“这女子乃是本门大仇人的女儿,如今她又已知道了她的生身之父,谁敢担保她不念在父女之情,与孟神通勾通?谁放心得下她混在本门之内?”
曹锦儿这番说话乃是向同门说的,同门中人虽然有若干人不以为然,但想到这也是应有的顾虑,谁都不敢说话。曹锦儿的眼光扫到了翼仲牟身上,翼仲牟也低下了头,心里十分难过。他是有点可怜谷之华,但孟神通恰恰就是杀害他师兄的凶手,又是曾经用修罗阴煞功伤害过他的大仇人,他也不便袒护她了。
谷之华的同门都默不出声,金世遗却忍耐不住,突然仰天大笑三声,走出来道:“我敢担保她!”曹锦儿道:“你是什么人,你敢干预我本门的事情?”
金世遗道:“不错,我是外人,不过,你处事不公,我便要仗义执言,不让你欺负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子!”说罢又哈哈大笑。曹锦儿道:“你笑什么?我怎样处事不公?”金世遗道:“我笑你身为一派掌门,却是毫无见识!”曹锦儿气得浑身颤战,正待发作。金世遗已抢着说道:“两湖大侠谷正朋说得好:父母有罪,婴儿无罪。她在襁褓之中便离开父母,孟神通所做的事情,岂应责怪到她的身上?那三篇少阳玄功秘诀,她本来可以隐瞒不报,她却交给了你们,让你们去对付她的生身之父,这等苦心,你还忍苛责她吗?试想,若没有这三篇少阳玄功秘诀,你们哪一个打得过孟神通?”
曹锦儿勃然大怒,喝道:“你这恶名远播的疯丐,居然胆敢指责我处事不公?我今日就要先为江湖除害,把你拿下了!”金世遗哈哈大笑道:“你敢!”曹锦儿的龙头拐杖一抖,霍地便是一拐打来,路英豪、白英杰两人跟着双剑刺出,这两人刚才在金世遗手下吃了大亏,如今仗着师姐壮胆,剑招使得非常凌厉。
大笑声中,只见金世遗的铁拐一横,当的一声巨响,曹锦儿的龙头拐杖给震得弯过一边,路英豪和白英杰的双剑又一次脱手飞出。曹锦儿的长幼三代同门吃惊非小,纷纷拥上。金世遗拔出拐中的铁剑,用铁拐压着曹锦儿的拐杖,左手的铁剑一阵疾挥,只听得叮当之声不绝于耳,有六七个功力稍弱的弟子,手中的兵器都给他的铁剑削断了!
翼仲牟甚是为难,他曾受过金世遗之恩,可是眼见师姐不敌,他又岂能不去助阵。就在他踌躇之际,金世遗大喝一声,李应的一条三节棍又给他削去了两节,曹锦儿的拐杖遮拦不住,竟给他迫得连连后退。翼仲牟叫声不好,飞步上前,只见金世遗的铁剑一挥,一招“长虹经天”,将曹锦儿的几个师弟都拦在一边,那根碗口般粗大的铁拐,已向着曹锦儿直砸下来,双杖相交,火花飞溅,曹锦儿的拐杖弯成了新月弧形。
就在这时,忽听得“当”的一声,谷之华一剑飞来,往上一挑,将金世遗的铁拐挑起,曹锦儿的压力减轻,将龙头拐杖抽出,气喘吁吁,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这时翼仲牟方才赶到,挡在师姐的面前。
金世遗大感意外,双目一睁,说道:“好呀,我给你主持公道,你怎敢反帮起她来了?”谷之华目蕴泪光,剑尖一指,说道:“金世遗,你下山去吧!”金世遗道:“你甘心受她的欺负吗?”谷之华道:“这是我本门的事情,你,你看在我的份上,下山去吧!”
曹锦儿缓过口气,将龙头拐杖一拗,恢复了原形,大怒说道:“谁敢放他下山?在此邙山圣地,岂能容这恶丐猖狂?非得把他拿下不可!”要知邙山一派,历史虽然不算长远,仅仅一百多年,但它的创派祖师是前明公主独臂神尼,传下来的江南七侠,个个都享有大名,尤其是以甘凤池和吕四娘两人,一个是武林领袖,一个是剑学大师,领袖群伦,遗芳后世。再传下来,便是曹锦儿这辈,身为帮主者,先后曾有数人之多,声势更为浩大。即算曹锦儿的后辈,也有许多是江湖上的成名豪杰。总之,邙山派的兴起之速,享誉之隆,在武林中可说是罕见的奇迹。今日恰值独臂神尼逝世的五十周年,邙山派长幼三代同门聚集于此,却不料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被金世遗大闹邙山,连掌门人都给他打败,替曹锦儿着想,若是不将他擒获,的确是扫尽面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