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凶僧辣手图翻案侠女青霜护掌门(第5/8页)
金世遗仰天大笑道:“妙啊,妙啊!这叫做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曹锦儿你看清楚了?”他用传音入密的上乘内功,震得灭法和尚的耳鼓嗡嗡作响。灭法和尚这一招杀手被谷之华逃脱,正自有点丧气,再被金世遗纵声嘲笑,禁不住心头烦乱,但他怕招恼了金世遗,在这时候又不敢惹他,只好屏气凝神,专心去对付谷之华。
说时迟,那时快,但听得谷之华一声娇咤,剑光如练,又杀上来。谷之华得金世遗提醒,这一上来,剑法又变,但见她有如蝴蝶穿花,蜻蜓点水,剑招一发便收,稍沾即走,以轻灵之极的身法,展开了迅捷多变的剑术与灭法和尚游斗。这一来与刚才大大不同,根本就听不见兵器碰磕之声,但见铁拐纵横,剑光飞舞,谷之华衣袂飘飘,在杖光剑影之中,倏进倏退,穿插往来,比起刚才的高呼酣斗,更显得惊险绝伦。
谷之华的轻功要比灭法和尚稍胜一筹,若然她要全身而退,自有可能,可是她为了师门荣辱,却非和灭法和尚决斗不可,这样时间一长,灭法和尚的功力比她高得多,灭法和尚只感到有点气喘,而她却已是香汗淋漓。
金世遗心中想道:“这老秃驴口出大言,果然有些真才实学。单打独斗,我也未必准能赢得了他。谷之华现在虽然未现败象,久战下去,终是难免一败,我既来到邙山,岂能坐视?”但他想来想去,却是想不出暗助谷之华的法子,若是施用毒针,对付一般的人,那自是不费吹灰之力;但以灭法和尚这等武功,却必定给他发觉无疑,而且也未必能够伤得了他。要知谷之华今日乃是为了师门荣辱而战,若是凭藉外人之力取胜,胜了也不光彩,何况金世遗有言在先,今日绝不伸手管他邙山派的事情,即算金世遗有意与灭法和尚一决雌雄,也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将谷之华替下。
过了一会,谷之华与灭法和尚又斗了一百来招,灭法和尚越战越勇,铁拐展开,呼呼轰轰,方圆丈许之内,谷之华根本无法近身,但她那一柄剑盘旋飞舞,鹰翔隼刺,轻灵迅捷,却也不减先前。在旁人看来,他们两人还是个平手相持的局面,看不出胜败的迹象;但在金世遗看来,他听那兵器偶然间碰击的声音,却听出了谷之华的真力已减弱了三成,久战下去,必败无疑。金世遗的办法还未想出,心中更为着急。
那两个掘墓的军官,刚才被金世遗用大擒拿手抓起,摔到了翼仲牟的跟前,邙山派的弟子立即将他们缚了,可是当时还没有余暇审问,这时曹锦儿见谷之华与灭法和尚短时间难分胜败,便叫弟子将那两个军官推过来,与翼仲牟商量怎样处置。应邀前来观礼的一位老英雄,是北京震远镖局的总镖头霍宝猷,忽然走过来悄悄说道:“这两个人都是御林军中甚得重用的统领,得过皇上赏穿黄马褂。高的这个叫耿纯,矮的这个名叫秦岱。”
说话之间,那两个军官已被推了上来,耿纯双眼一翻,大声说道:“曹锦儿,你待把咱怎样?”曹锦儿怒道:“你们敢上邙山捣乱,毁墓掘坟,罪无可恕,掌刑弟子过来,将他们杖打三百,驱逐下山!”秦岱大笑道:“曹锦儿,你有这个胆子?除非你敢把我们杀了,否则侮辱朝廷命官之罪,不但你担当不起,邙山派也担当不起!你们邙山派比少林寺如何?少林寺与朝廷作对,兀自给一把火烧了。若无胆杀我,我必报仇!”
要知邙山派自独臂神尼创派以来,便是以反清复明为志,吕四娘连雍正皇帝也杀了,何惧乎两个军官?可是邙山派的反清复明是暗中进行的,吕四娘刺雍正之事,武林中虽然尽人皆知,但那也只是私下传讲,绝不敢公开场合谈论。至于朝廷方面,更是引为隐讳,不肯承认皇帝是被人刺杀的。正是因此,所以朝廷虽然痛恨邙山派,却还不敢公然讨伐。
周浔的弟子程浩,在邙山派第三代的弟子中,位置仅在曹锦儿、翼仲牟之下,名列第三,他性情比较深沉,一听这两个军官的口气,暗叫不妙,便将师兄翼仲牟拉过一边,悄悄说道:“吕姑姑在三十多年前刺杀雍正一事,清廷对咱们邙山派实是含恨已久,只是未曾抓到藉口来毁咱们,咱们虽然暗中反清,表面上却从未干过杀官占府之事,没有把柄落在朝廷手里,今日犯不着为了两个御林军军官,与朝廷公开作对。”翼仲牟一想,确是不能不有顾虑,心想:“即算把这两个家伙杀了灭口,当着这么多人,人多口众,事情也难以隐瞒。杀又杀不得,放又放不得,这却如何是好?”
曹锦儿被这两个军官顶撞,怒不可遏,但一想到其中利害关系,却也不禁有些气馁,但为了面子,又不能放过他们,想了一想,冷冷说道:“你们到此掘我邙山派长辈的坟墓,我只按武林规矩处置,谁管你们是不是朝廷命官?”口气已然软了许多。耿纯冷笑道:“你既不承认我们是邙山派的弟子,我们也不承认你是邙山派的掌门,你向我们摆什么掌门人的身份?谈什么武林规矩、家法处置?即算我们是偷坟掘墓的强盗,你也只能送我们到官府衙门里去,岂能擅用私刑?朝廷难道是没有法律的么?”他这一番话打的官腔,却也有他的一番歪理,曹锦儿气得浑身颤抖,正待不顾一切,喝令掌刑弟子执行,那秦岱又冷笑说道:“曹锦儿,你是有身家产业儿孙的人,我们拼掉舍了性命,你也难免抄家灭族之祸,我言尽于此,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曹锦儿的夫家乃是涿县的名门大族,丈夫并不是武林中人,秦岱出言恫吓,正说到她心中恐惧之处,她纵然不惜自己,却不能不怕连累夫家。她眼光一瞥,只见翼仲牟与程浩面色沉重,暗暗摇头,似是示意叫她不要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