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尸两命04(第2/3页)

“宫主说,近日无论谁来,一律说他在写字。”左首那人静静的道。

“可是——”钟春髻忍不住道,“从前我来的时候,从来没有看见他写字,他……他又看不见笔墨,写……写什么字……”

“宫主说他在写字。”左首那人仍然静静的道。

钟春髻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唐俪辞身上,她来碧落宫多次,从未受到这样的对待,心里委屈之极。池云凉凉的看着唐俪辞,心里幸灾乐祸,沈郎魂扶着萧奇兰,萧奇兰口齿一动,有气无力的正欲说话,唐俪辞举袖挡住,微微一笑,“不管宛郁宫主在写字还是画画,今日唐某非见不可。”他说出这句话来,钟春髻大吃一惊,他的意思,难道是要硬闯?

此言一出,出乎左右二使的意料,左首那人皱眉,“本宫敬你是客,唐公子难道要和你我动手?”唐俪辞衣袖一拂,“我和你打个赌,不知左护使你愿不愿意?”左护使道:“什么?”唐俪辞温言道,“你赢了我送你五千两黄金,我赢了你替我做件事。”左护使皱眉,“赌什么?”唐俪辞踏上一步,身若飘絮刹那已到了左护使面前,脸颊相近几乎只在呼吸之间,只见他右臂一抬轻轻巧巧架住左护使防卫而出的一记劈掌,“我和你赌——他说他在写字,只不过想区分究竟谁才是他宛郁月旦真正的麻烦,知难而退的人他不必见。”左护使仰身急退,撤出长剑,脸上沉静的神色不乱,剑出如风往唐俪辞肩头斩去。唐俪辞站定不动,池云一环渡月出手,当的一声刀剑相接,唐俪辞柔声道,“我赌只要你死了,他必定出来见客。”

钟春髻大惊失色,池云掌扣银刀,冷冷的看着左护使,“你未尽全力。”左护使静默,过了一会,突地收起长剑,“看来你们不达目的,绝难罢休,要杀我你们也并非不能。”他看了池云一眼,“但你也未尽全力。”池云翻了个白眼,“你客气,老子自然也客气,只不过像你动手这么客气,宛郁月旦躲在书房写字危险得很,说不定随时都会有不像老子这么客气的客人冲进书房去见他。”左护使静了一静,竟然淡淡露出微笑,“宫主真的在写字,不过也许他一直在等的人,就是你们也不定……”左右护使斯斯文文的收起兵器,让开去路。钟春髻又惊又喜,“这是怎么回事?”左护使道,“宫主交代,凡有人上山一律说他在写字,如来人知难而退,任其退去;如有人不肯离去愿意等候,便任其等候;又如果来人确有要事,无法阻拦,那请兰衣亭待客。”

兰衣亭是碧落宫的书房,钟春髻又是欢喜又是疑惑,“唐公子我带路。”她带头奔进树林,唐俪辞看了左护使一眼,微笑而去。一行人离去后,左护使闭目而立,右护使淡淡的道,“如何?”左护使道,“不如何。”右护使道,“他有杀气。”左护使不答。右护使道,“如你不及时收手,你以为他可真会下令杀你?”左护使仍是不答,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的道,“我以为,杀一人求一面,在他而言并不算什么,宫主尽力避免的祸端,或许就是由此人带来。”右护使淡淡的道,“但宫主要你我先自保。”左护使嗯了一声,再无其他言语。

兰衣亭。

兰衣亭,衣着蓝,鹤舞空,云之岸。

兰衣亭在碧落宫坐落的山头之顶,这座山头处于冰峰之间旋风之处,气候与别处不同,乃是猫芽峰百丈之上的一处支峰,绝难自下爬上,唯有通过那冰雪隧道踏绳而入。山头有圆形热泉涌动,温暖湿润,而山头下十来丈处又是冰雪。

虽是温暖的地域,然而山颠之上却仍是冷的。

兰衣亭外尽是白云,迷蒙的水雾自窗而进、自窗而出,风从未停息,夹带着自高空和对面冰峰卷来的冰寒,猛烈的吹着。

这是个绝不适合做书房的地方,却做了书房。

唐俪辞终于见到了宛郁月旦,那个传说中战败祭血会,带领碧落宫再度隐退世外的温柔少年。

宛郁月旦也听见了唐俪辞进来的声音,这个近来名扬武林,杀施庭鹤、余泣凤、炸余家剑庄的主谋,和猩鬼九心丸有牵连的恶徒,是万窍斋之主、当今国丈的义子。

“钟姑娘,我和唐公子有事要谈。”宛郁月旦显然已经接到宫中的消息,知道来者是谁,温柔秀雅的脸上仍是令人如沐春风的温暖,眼角的细纹仍是舒张得如此令人心情平静。

钟春髻带着池云几人悄悄退出,只余下唐俪辞一人。

斜对着唐俪辞站在书桌之后的蓝衣少年,容颜秀雅温柔,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煞是好看,凝视人微笑的样子令人如沐春风,就如他身着的淡蓝衫子,那三月微薰的好天气一般。

“在下唐俪辞。”唐俪辞站在门边,直视着宛郁月旦,他也面带微笑,若是身旁有人看着,多半只觉这两人的微笑相差无几,若不是宛郁月旦仍然显得稚气了一些,唐俪辞则微略端丽了一些,这两人就如一双兄弟。但不知在他们彼此眼中看来,对方却是如何的人物、以及如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