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大漠现神尼残月映侠女(第8/11页)
话声方停,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已自内传出:“师父,谁呀?有什么稀客会到这里来?您老人家可是在哄我?”这声音娄无畏听来似是熟悉,又觉得有点陌生;这正是他师妹柳梦蝶的声音,只是多了几分圆熟甜美!“这几年来,她不知变得怎样了?不知可还记得我这个师兄?”娄无畏这时思潮暗涌,心情的变化,似乎使他觉得师妹也有点陌生了。
声到人来,寺门倏地打开,柳梦蝶曳着白色长裙,似仙子凌波,轻盈缓步。哦!她已经不再是十六岁的小姑娘,而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在烛光闪映之下,娄无畏只觉得她容光逼人,霎时竟忘了向她问好。
柳梦蝶是长大了,但她娇戆的神情,还似当年,她一见娄无畏,就禁不住欢喜地拍掌嚷道:“哦,大师兄,是你!这几年来可好?我爹爹呢?他有没有来?”
心如神尼见柳梦蝶一串问活,笑道:“你师兄刚来呢,你不先请他进去歇歇,就一阵冲锋似的问这问那。”娄无畏也不禁笑道:“师妹,师父在河北,没事情!你甭担忧!”
三人一路说着,已到佛堂,心如自去叫慧修给他备茶水素餐,并连夜去找两匹骡子。
娄无畏把三年来的一切,约略说给柳梦蝶听,说到他们夜战索家,连伤清廷卫士时,柳梦蝶色舞眉飞;说到丁剑鸣埋骨荒山,临终传命时,柳梦蝶又不胜唏嘘叹息;说到义和团波澜壮阔,大闹中原,许多女子也参加了义和团的妇女组织红灯照时,柳梦蝶又不觉英姿焕发,朗然笑道:“我们女孩儿家原来也不输给男人!”
但停了一停,柳梦蝶忽地像想起什么大事似的:“大师兄,你说了半天,为什么没提起三师哥,他现在怎样了?”
柳梦蝶指的自然是左含英了。娄无畏不觉怔了一怔:“是呵!怎不提起左含英呢?他们当日在武邑走散,彼此不知死生,怎能说了半天都没提到。何况他们还是青梅竹马的师兄妹。”娄无畏也觉得自己过于疏忽了。
其实不是娄无畏忘记提起,只是在他的心底,好像总是有股力量压制住不让左含英的影子泛上来,所以他很自然地说这说那,却单单忘了左含英。
当下柳梦蝶一问,使他哑然若失,强笑道:“事情太多,一下子还无暇谈到他。师妹别急,他也是好好的,没有损伤半点毫发!”
原来当日一众凶徒围截他们时,本领最高的胡一鄂缠着娄无畏,其他三个好手,两个绊着柳梦蝶,只有一个去对付左含英。
论左含英的本事,一对一原本对付得了。但因为除掉那个好手,又遇上十个八个小喽啰一同围攻,因此左含英也占不了上风。
左含英虽不能占上风,但逃脱却比较容易。他和一众凶徒翻翻滚滚的越打越近丛林,有几个本事稍差的,已被抛在后面。左含英神威奋发,泼风一阵的乱斫乱杀,竟给他冲出了重围,落荒而逃。
当时天色已暮,左含英好容易冲出了重围,自然不敢再杀回来探师兄师妹的安危,他毕竟还是个大孩子,为了怕敌人穷追,急急跑出几十里外,找到一处农家投宿。第二天再到昨晚打斗之处找寻时,自然找不到柳梦蝶和娄无畏了。于是他只好先回山东老家,随父亲左琏仓自行练习武艺。后来,他父亲探得了柳剑吟的下落,便让他也随柳剑吟留在义和团中。
柳梦蝶听完之后,格格地笑道:“这小子倒好造化,连伤也没伤。要不是心如师父,我几乎死掉了呢!”她也将当日的遭遇说给娄无畏听,听得娄无畏直咋舌,连说称险。
当下柳梦蝶又道:“师兄,我也想随你到义和团去看看,见见爹爹。你带我去好吗?”但她停了一停又微带蹙容说道:“不知心如师父许不许我去,你不知道,她老人家可怪疼我!”
“蝶儿,你要找父亲,我怎会不许你去!”心如神尼正自里面走出,听了柳梦蝶的话,就笑着说,“骡子也给你们准备好了呢。不过,蝶儿,我还有几句话对你说。”
心如神尼的面容甚是庄严,她叫柳梦蝶到她跟前,轻轻抚着柳梦蝶的头说:“咱们师徒总算有缘,三年来你也学了不少东西,虽说你目前的本领,大约还只是学了我四、五成的功夫,但此去闯江湖,想是也不容易给人欺负了。只是,你可切记不准恃技骄人,牟尼珠镖更不能轻发,你可记得?”
柳梦蝶点了点头,心如神尼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蝶儿,我这一生未了之事,就付托给你了,只是不知咱们还能否再见……”
柳梦蝶一怔,急急说道:“师父,好好的怎说这种话?师父还这样硬朗,咱们怎的就不能再见?”
心如神尼叹了一口气道:“未来的事谁能知道呢?不过,咱们先别谈这个,我倒是有些话一定要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