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鬼影幢幢,如火烈烈(第2/3页)
从火场回到楼上,公子琮把门一关,对童率深施一礼,神情肃穆。
童率吓了一跳,忙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公子琮沉声道:“他们今夜换班,现在的这批人今夜就要出谷,替换成另一批人,我想请你跟着他们,探查出谷路线。”
黎启臣皱眉道:“跟他们出去倒是不难,只是道路复杂,只在黑夜中走过一次,再回来却未必能找到正路。”
公子琮从怀中掏出一物,像是巾帕一类,折叠成一寸见方,看上去又轻又软。接着他以双手各拈一角,轻轻抖开,却是一块足有二尺见方的帛,薄如蝉翼,上面用细细的墨迹绘着一幅地图。
公子琮指着地图道:“接你们入谷的马车上,我安了记录里程的机括,这地图便是根据机栝的记录绘制的,已有七八分准确,你拿着它再走上一遍,便万无一失了。”
童率并不去接那帛,而是两手手指交叉,放在脑后,懒洋洋地道:“你怎知我会答应你?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你的?”
公子琮又是一躬身:“我苦心经营多年,就是为了今日,请你一定要答应我!”
黎启臣拉起过童率的手臂,把他的手放在自己两手中间,轻轻拍了拍,道:“你还是跑一趟吧,为了公子,也为了我们。”
童率轻叹一声,点点头,接过那片帛,收在胸口衣襟里。
公子琮又道:“出得谷去,不必立刻返回,可以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童率笑道:“你这是得寸进尺了。”
黎启臣问:“公子看他们像什么人?”
公子琮反问:“你看呢?”
黎启臣一笑:“像兵。”
公子琮道:“果然所见略同,他们指掌内侧都有茧,应为长期持戈持弓所致。”
黎启臣问:“是哪里的兵?”
公子琮摇头:“全无头绪……”又转头对童率道,“你黎大哥的腿伤,还要医治一段时间,你待在这里也是气闷,不如出去散散。顺便若能探查此事,我自是感激不尽,若不愿意,也由得你,随时回来便是。不过你这一回来,他们便知道你识得路了,恐怕生变,所以还是夏至次日回来会合为妥。”
童率听他处处想得周全,倒没了主意,看向黎启臣。
黎启臣点点头,道:“你去吧,这里尽管放心。”
公子琮拿过童率的佩剑,双手递过去,道:“物归原主,本想给你换柄更好的,谁知道我这里藏着的几柄,竟都不如你这柄。”
童率接过剑,得意一笑:“那当然,这是穆玄石穆大师的手笔,自然不是凡品,我费了好大劲才淘换来的呢!”
次日清晨。
黎启臣因昨夜一番折腾,略受了寒,腿疼难眠,直到天亮才入睡,因此起得晚了。待装束停当出得房门,见晏薇早已起来,斜倚在窗口,束着发,戴着高冠,穿着一身男子的衣服,玄色的底子上织着娇黄色菱纹水波,难得的是竟然很是合身。三人出来得匆忙,并未带什么替换的衣服,因此也都是借公子琮的衣服来替换,只是想不到,公子琮这里竟还有适合晏薇穿的衣服。
晏薇见黎启臣盯着自己的衣服看,笑道:“这是他……公子琮少年时的衣服,听说是姜国的织绣,没想到十几年了,依然像新的一样漂亮。”
黎启臣笑道:“果然漂亮,竟似个美少年了!”
晏薇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抚了抚鬓发,低头笑道:“我以后就做男子打扮了,刚好这些人换了一批。”说着用手向下一指。
黎启臣把头凑到窗前往下看,只见十来个仆从忙忙碌碌,有的在洒扫,有的在担水,有的在劈柴,有的在烧灶……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这种木楼上无法建灶台,所以楼旁另有土坯修筑的厨房。另外公子琮还豢养了很多动物,孔雀、鹤、鸽子、犬、鹿、兔……笼舍也都建在下面,也有人正在饲喂照料。
晏薇伸手一指道:“你仔细看看他们的脸!”
黎启臣又探头下望。他之前头脸上受过刑,右目的目力已损,表面上看不出来,日常也是无碍的,但真正用到目力的时候,便会觉得不济。不过这事他对谁都没提过,尤其是晏薇,更是只字不提。若是提了,只怕晏薇又咋咋呼呼地当成了天大的病痛来医,那处处小心呵护的劲头,实在是吃不消……想到这里,黎启臣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
晏薇见黎启臣神情温柔,眼神飘忽,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叫道:“喂!你这是在看谁呢?看傻了?”
黎启臣忙收回心神,定睛朝下面望去,仆从都是同样的穿着,因晏薇说过这些人有点古怪,所以自己平素也甚少和他们搭话,这些人到底长得什么样,也从未留心过。但此时,黎启臣却认出了一个人,那站在正中,对其他仆从指指点点的,不正是昨夜那个高个仆从吗?昨夜自从听到走水的警报,便消失不见了,整夜都没有露面,此时却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