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薤露明朝是隐娘(第3/4页)

“先帝虽然驾崩,但如今百姓生活安定,乃是亘古未有的盛世,要想谋反谈何容易?而且包括聂将军你在内,这二十四人在军中的资历都不算太深,职权也没有到能够割据一方的地步。”长孙无忌道,“其中威望最高的当属薛仁贵薛将军,只因他曾随太宗皇帝征战辽东和高丽,得太宗皇帝亲口称赞。但薛将军在贞观一十八年才应征入伍,虽然凭着他的胆识在这四五年间一路升迁至右领军中郎将,却也还没有到位高权重的地步。不客气地说,若是真有人想要谋反篡位,那行刺的也应该是老夫和诸遂良这两个受先帝所托辅佐当今陛下的老家伙,就算是要夺兵权,也应该先去对付李绩、程知节、苏定方这等早已立下功勋却还仍然在世的朝廷重将,怎么也不该轮到你与薛仁贵这二十四人。”

聂峰也知道长孙无忌说的有理。自从经历了隋末那民不聊生的大乱之后,人心思定,再加上先皇李世民任人唯贤,广开言路,并采取了以农为本、轻徭薄赋、完善科举等一系列有利于社会安定的举措,深得人心。

在这期间,曾有一年全国被判处死刑的囚犯共有二百九十人,那年岁末,太宗李世民准许他们回家办理后事,来年秋天再回来就死。到了次年九月,所有死囚竟全部返回,无一人逃跑。由此便可知道,当时的政治清明到了何等程度。

不管是谁,想要在这样的治世之下起兵造反,都是一件不得人心之事。

“然而不管那隐藏在背后的人是谁。”长孙无忌又道,“先帝一死,便有二十四名分散在各处的将领被人行刺,仅有二人能够侥幸活下来。而那些刺客中更是隐藏着能够千里之外夺人首级的剑侠之流,若说那些人没有更大的图谋,只怕谁也不信。毫无疑问,在暗潮之下,必定有一股不可小觑的强大势力,而那股势力所图的,也必是我大唐的基业,只是不是当下,而是将来。”

将来?聂峰与自己的女儿对望一眼。

李淳风将手中拂尘一挥,说道:“贫道近日夜观天相,发现人间的运数竟然在悄悄地转变。以往贫道也曾奉先帝之命,查看大唐运数,我朝至少当有五百年的时运。然而这几日贫道受长孙兄所托再次察看,却发现有一道阴气冲天,星象已变得模糊难测,而我大唐的未来更是有如浮萍一般,变得凶险万分。天意绝不会在一朝一夕间自行改变,像这样的突然变化,绝非是出自上天的本意,只会是人为。”

“人为?”聂峰大吃一惊,“难道天命也是能够被改变的?”

“天相只是一种征兆,如果有人能够逆天而行,就算是改变天意也并不出奇。”李淳风叹道,“若是有人能够算清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后命数中的每一条丝线,再悄悄改变其中的关键点,那逆转天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我虽不知那些人到底是谁,又谋划了多久,但这刺杀低阶武将的行动,无疑亦是他们改变天命的其中一个环节。只是他们不曾算到聂将军你的女儿竟也是剑侠之流,才让将军你幸运地躲过此劫。”

聂峰原本一直担心女儿一心向道,早晚会离自己而去,现在却不得不苦笑一下。若是这个女儿也跟别家的小姐一样只会舞弄针线,那自己此刻早已身首异处了。

“将军你虽然逃过一难,但那些人绝不会善罢甘休。”长孙无忌注视着聂峰,道,“你若想平安,只需辞官隐退,想来那些人便不会再为难你……”

聂峰目中光芒一闪,朝长孙无忌拜倒在地:“末将绝非贪图富贵之人,便是做一普通百姓,亦不过是回到从前罢了。然而听大人所言,我大唐竟是处于危难之中,末将若为了自求平安而置国家于不顾,岂非遂了那些恶贼的心意?末将愿为我大唐的盛世赴汤蹈火,就算血溅街头也在所不惜。”

长孙无忌连说了几声好,将聂峰扶起,又道:“老夫在来此之前,亦曾先去见了薛仁贵薛将军,他与聂将军你的回答竟是一般无二,可知我大唐实不乏忠勇之士。”

聂峰苦笑道:“薛将军之胆识,就算是末将远在道州也早就听闻。他竟能从那些使用飞剑的贼人剑下平安脱险,而末将只是靠着小女相助才能得保无事,末将实是差他太多。”

长孙无忌却摇头道:“薛仁贵的本事自是过人,但就算是他,又怎能与那些剑侠之流的刺客相斗?那些人为保无虞,竟派了三名剑客暗算于他。说来也是凑巧,薛将军在从辽东回来的路上,凑巧救了一位昏迷在荒山野岭之间的红衣少女,因为那少女也是姓薛,薛将军便将她收作义妹。谁知他那义妹竟也是一名剑侠,用剑的本事出神入化,轻易地便将那三个刺客斩于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