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寂寂江山,洗出灵奇面目(第2/3页)

虽然,那道家《云芨七鉴》中确有这样的记载,但这位三清掌门,却是一门心思只钻在钱眼上;对那些个修道成仙之事,王磐道人内里其实并不以为然。方才那道貌岸然的一番话,说要弘扬道家真义云云,不过是来哄这山野少年的说辞而已。

当然,这少年醒言却不知这些内情,现在只觉着眼前这些个金银元宝端的可爱。只听他说道:

“这……虽蒙道长抬爱,但此事重大,还需我爹爹做主。”

“小哥所言甚是。”

闻听少年这句话,王磐心说:“这事成了!”因为他瞥了一眼旁边那位朴质的山间猎户,现在瞧着这许多的金银,正在那儿怔怔呆呆。显是他也从未见过这许多钱两,已是怦然心动了。

正在那少年要向他爹爹问询之时,却听得门外忽然一阵喧哗,然后便有人高喊一声:

“饶州太守驾到!”

话音刚落,便见一位袍服俨然的官员,昂然而入;四五个武弁随从,也跟着鱼贯而入。

乍睹郡官来访,这屋里一干人众,俱都惶恐无措。那王磐道士赶紧离座,将桌上的金银胡乱拢起,与众人一道站立于一旁。

醒言与王磐等人正要拜伏,却见那太守将手一摆,止住众人行礼。

当下,便有随从铺排开随身携带上来的雕花木椅,摆在上位,让太守坐下。

“这几位道长是?”

落座之后,这位太守大人,立即便瞧见三清山的这几位道士,不免出言相询。

“敢劳大人相问——贫道几位,正是那鄱阳县三清山中的道士。”

“哦……三清山?”

一提到这词儿,那太守神色却是立即肃然,问道:

“如此说来,几位道长便是那三清教中之人了?”

见太守这般模样,也不知他心里如何想法,王磐道士只好点头称是:

“贫道便是那三清教的掌门,王磐。”

“哦!王掌门,本官已听得多位士绅举告,言你门下众人,不守道家本份,常以不经之说,惑那愚男信女,以此聚敛钱财——可有此事?”

“啊?大人,冤枉啊!我三清山诸道友,向来都是秉礼守法之人,那……”

那王磐正扯白了脸辩解,却是那太守一摆手,示意他莫再说下去:

“且休辩驳;本官今日并非为此事而来——方才看你桌上金银,想是要收买张家,在此马蹄山上修建道观吧?”

也不待王磐回答,这太守便厉色说道:

“今日本官言明,这三清教在马蹄山建观之事,今后休得再提。王掌门,您还是安守在三清山上,约束好门中教众,专心向道才是正途——今日你等且先退下!”

说罢,便甩袖挥退三清山诸人。

且不说那王磐等人遍体生寒,满面羞惭而退;这位刚才和三清教诸人疾言厉色的饶州太守,转和醒言一家说话时,却是言语和蔼,语气温和。

这饶州太守大人,三言两语便跟醒言一家表明了来意。

原来,这位饶州城的姚太守,在这马蹄山异变第二天,便将这奇事当成天降祥瑞,上报给朝廷了。今日,这姚太守终于得闲,便亲来这马蹄山看看倒底是怎么回事。

醒言口才素来便给,近来又经了不少世面,倒不十分怯场。在这姚太守向这张家出言相询马蹄山之事后,醒言便挺身而出,将那晚自己所见之事说与太守听。这少年素来思路清晰,将这事儿的来龙去脉,说得甚是清楚。加之他毕竟读过几年塾课,当下将那晚大地震动、月轮如晦、光华乱舞、奇山突兀之事,描绘得活灵活现,听得那姚太守不住颔首。

待醒言讲完,那姚太守面带笑容,和颜悦色的问道:

“听小哥一番讲述,却似是读过一些诗书?”

“小子师从于饶州城季家私塾的季老先生。”

醒言秉礼答道。

“难怪、难怪,那季老夫子本官也曾接洽过几次,道德文章端的了得。”

“看来,我饶州地界果然是山川毓秀,人杰地灵;便瞧张家小哥这番气象,也可知这马蹄山真个是卧虎藏龙之地!”

醒言一听,连道惶恐。却是那姚太守一摆手,止住少年的谦逊,起身离座,踱出这局促草庐,来到屋前马蹄山侧的石坪之上。

太守端详着眼前这风骨嶙峋的马蹄山,又朝远处的连绵丘壑眺望了一阵,回头对随在身后的众人感叹道:

“本官何德何能?这治下的饶州地界,不仅万民归化,山野间也出得这等温文守礼的少年,可谓是有教无类。”

说到这儿,左右随从尽都称是,皆云此乃太守勤谨教化之功。听得众人称赞,姚太守一摆手,对着眼前这连绵的丘壑,言道:

“此非本官之功;饶州现在这番局面,一来仰仗当今天子圣明,二来也多赖上天眷顾——我饶州城短短数月间,便连出两次祥瑞之事;此非上天眷顾,又作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