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打擂试登萍 有意藏奸 无心出丑 轻身行白刃 淫人丧命 荡女挥拳(第3/4页)

法元受了一顿奚落,不由切齿痛恨。心想:“你们休要得理不让人,少时便叫你知我们的厉害!”回转芦棚,先唤过罗九来问怎么跌下来的。罗九道:“弟子一上去,便用驭剑轻身之法,始终没有沾着堤面。到了刀堤尽处,刚往莲花桩上一纵,原是一个虚式,还未上台,好似被一人拉住弟子双脚一扯,便跌下来了。”法元也知罗九虽不会渡水登萍的功夫,但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从桩上跌了下来。猜定敌人暗中使坏,存心要他当众丢丑。便问罗九跌时可曾看见什么形迹,罗九回答无有。法元知不能拿揣度的话向人家理论,只好恨在心里。

这回该西芦棚派人登场,法元便问何人先往。当下便有柳燕娘的兄弟粉牡丹穿云燕子柳雄飞起立应声:“弟子愿往。”法元知他所练轻功已臻绝顶,因为鉴于罗九受了暗算,再三嘱咐柳雄飞注意。同时自己运用眼睛觑定两堤,准备看出一些动静,再与敌人理论。这时台前莲花桩已被白琦命人换好新的。佟元奇见法元派柳雄飞出场,便对众人道:“来者是西川路上有名淫贼,何人愿去会他?”湘江五侠中的黄人瑜应声愿往。黄、柳二人各由东西芦棚走完沙堤,到了莲花桩上。柳雄飞问起对方姓名,知是湘江五侠之一,不敢怠慢,将手一拱,步上刀堤,走到尽头莲花桩上,分外留神,且喜不曾出了差错。双双纵上台去,各人取出兵器,摆开门户交起手来。黄人瑜使的是一根九截量天尺,柳雄飞使的是链子抓。才一交手,黄人瑜一摆量天尺,朝柳雄飞额前点去。柳雄飞见黄人瑜使的是短兵刃,自己链子抓长,觉着有些便宜可占。见黄人瑜量天尺点到,将脚一点,明着往后倒退,暗中却同时将左手链子抓发出。黄人瑜见链子抓当头抓来,不慌不忙,将量天尺对准抓头轻轻一点。刚将抓点荡开去,柳雄飞的右手抓又发将出来。黄人瑜见柳雄飞把这一对链子抓使得笔管一般直,如狂风骤雨一般打来,暗想:“这厮本领着实不弱,可惜太不务正,且教他死在我的量天尺下。”湘江五侠的武艺,练的是太极乙字功夫,使的是短兵器,专讲以静制动,敌人使的兵刃越长越吃亏。柳雄飞起初还不觉察,后来见自己双抓发将出去,黄人瑜若无其事一般,单掌护胸,右手横拿着又短又小的量天尺,不管那双抓使什么巧妙解数打去,他只身子不动,将量天尺两头点去,便即荡开。有时使力稍为大一点,柳雄飞便觉虎口震得生疼。知道遇见劲敌,越加小心在意。打了有好一会,见敌人只将双目注定自己,并不转动,静等抓来便即点开,神态自然,毫不费劲使力。心想:“这样打到什么时候才完?明明敌人想将自己力量使尽,再行发招。”眼看有输无赢,一着急,不由打出一条主意:故意装出气衰力竭,招数散漫,想诱黄人瑜进招。人瑜久经大敌,岂有看不出的道理。心想:“我想让你多活些时,你倒想在我面前卖弄。不如早些打发你回去,好再收拾别的余党。”想到这里,恰好柳雄飞左手抓一举,卖了个虚招,右手抓往下三路扫来;同时左手抓由虚变实,使了个枯树盘根的解数打到。黄人瑜喊一声:“来得好!”倏地往后退了一步半,敌人双抓同时落空,提起量天尺,横着往两抓头上分头点去,手法敏捷,疾若闪电一般。柳雄飞见双抓落空,知道不好,刚想掣动抓杆,收回前劲,另换招数,已来不及。只听当当两声,被黄人瑜尺头分别点个正着。立时觉得虎口震开,险些把握不住,暗喊:“不好!”急中生智,忙起身一纵,倒退出去有两丈远近。正要使回头望月败中取胜的绝招,不知怎的,腰腿上被黄人瑜点了一下,立刻丢抓跌倒在地。再看黄人瑜正站在前面,仍是若无其事一般。那台上预备的长工早拥上前来,将柳雄飞搭往西芦棚去了。要说柳雄飞的轻身功夫确已臻绝顶,适才纵退时身手非常敏捷,竟一点声响也不曾听见。但终究被黄人瑜追来点倒,湘江五侠本领于此可见。只气得西芦棚上人个个咬牙痛恨。再看黄人瑜,早已下台,回转东芦棚去了。等到长工将柳雄飞搭上台来一看,先还以为有救,及至细看柳雄飞的伤处,已被黄人瑜在死穴上下了内功重手,七日之内准死无疑。

柳燕娘猛将银牙一错,也不向法元请命,由西芦棚一飞身,便到擂台之上,指名要适才仇人答话。正在张狂,耳中忽听一声娇叱道:“贼淫婢休要不守信义,任意猖狂!何玫来了!”言还未了,东芦棚方面纵上个黑衣女子。柳燕娘明知对面有好些克星,只因报仇心切,忘了危险。及至登台说了一番狂话,才想起对面敌人有吴文琪、周轻云等在内,好生踌躇,但是话已发出,说不出不算来。言还未了,便听一个女子答言,不由吓了一跳。及至见面,来的女子并非吴、周二人,略放宽心。暗想:“对面能人甚多,除非法元、姚开江能够取胜,余人未必敌得住。莫如将此女打发回去,自己捞一个面子,就回转西芦棚,日后再寻湘江五侠报仇。”主意已定,反不着急,问道:“来人休得出口伤人。你可知俺九尾仙狐柳燕娘的厉害?”何玫冷笑道:“我早知你这贱婢淫贼十恶不赦,特来取你的狗命!”说罢,两手一分,使了个玉女拳中独掌擎天的架势,摆开门户,道一声:“请!”随着右掌往柳燕娘脸上一晃,纵身起左掌,力劈华岳,当头打到。柳燕娘见何玫步法轻捷,掌法精奇,更不怠慢,先使了个门户。见何玫掌到,忙用托梁抽柱的招数,单掌往上一架,随着黑虎掏心,当胸一掌打去。何玫喊一声:“来得好!”左掌倏地往左一翻,反从下面穿进内圈,往燕娘脉门斫去。同时右掌朝下一翻,拨开燕娘的拳,顺势也往燕娘腕上斫去,将燕娘双手同时隔散,破了招数,门户大开。更不容燕娘还手,往前一进步,就两手一分之际,一个仙鹤舒爪,侧转身一偏腿,往燕娘胸前蹴去。燕娘万没料到何玫掌法如此变化无穷,幸而退身得快,被何玫的脚在腰眼上扫着一点,已觉疼痛非常,暗骂狠心贱婢,知道难以抵敌,也将多年未用的八卦仙人掌使将出来,与何玫打在一起,同挥皓腕,上下翻飞。恰好二人都是一样主意:谁都吃过比剑的亏,不知敌人虚实,谁也不肯放出剑来。不到数十个回合,柳燕娘也不知经了多少险,吃了多少亏,情知非败不可。先见何玫身上不带兵刃,越猜想她必有来历,未敢造次。后来被何玫逼紧,只得咬牙将心一狠,打着打着,倏地飞纵出去,将手往身旁一拍,将飞剑放将出来。何玫早已防备,也将身一摇,放起飞剑。各人运用精神,任那两道剑光绞作一团。燕娘见敌人飞剑不弱,越自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