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回 双探穹顶 毒火煅文蛛 同入岩窝 飞光诛恶蛊(第2/7页)

笑和尚几番想乘妖物近前时节下手除去,一则出路毫无把握,二则又有这三个同门至好在一路。适才亲见绿袍老祖处治异己的惨状,倘有闪失,如何对人?不比自己独来,可以拼着百死行事。妖人密迩,稍有举动,必被觉察,一个也幸免不了。师父柬上原说只可暗中下手,方保无事,明做自是危险万分。思来想去,一阵为难。反倒暗止众人不可妄动,决意看个究竟,将一切出路和妖人妖物动静观察明白以后,再暗中前去将妖物刺死。庄易、金蝉,一个少年老成,一个虽然胆大,也经过几次教训,俱惟笑和尚马首是瞻。惟独石生几次跃跃欲试,都被笑和尚、金蝉二人拉住,心中好生气闷。这时三个妖人已被妖物越追越近,两串绿火快与妖幡上烟雾接触。三个妖人知道毒重,虽有妖幡护身,也恐难以抵敌。正在危急之间,忽听地下起了一阵怪声,三个妖人如获大赦一般,慌忙飞身到了穹顶前面,往旁一闪,一阵烟光过处,便入了穹顶。妖物也跟踪追入,才一照面,便向绿袍老祖飞扑过去。眼看扑近,忽从绿袍老祖头上飞起一团绿光,正罩向妖物顶上,竟似有甚吸力,将妖物吸在空中,只顾张牙舞爪,吱吱乱叫,却不能进退一步。妖妇凑趣,早一手提起座旁半截妇人残躯,往妖物面前扔了过去。快要扔到绿光笼罩底下,好似被什么东西一挡,跌落下来。妖物急欲得人而噬,眼看着不能到嘴,越显猴急,不住乱舞乱叫。

绿袍老祖狞笑了一下,大嘴微动了动,用手朝绿光一指,绿光倏地迸散开来,化成千百点碗大绿火星,包围着妖物上下左右,不住流转,只中间有丈许地方,较为空稀。妖妇仍将那半截女尸拾起,再次朝妖物扔去,这次才没了阻拦。妖物本已等得不甚耐烦,一见食物到来,长爪一伸,抓个正着,似蜘蛛攫食一般,钳到尖嘴口边,阔腮张动,露出一排森若刀剑的利齿,一阵啃嚼,连肉带骨,吞吃了个净尽。吃完以后,又乱飞乱叫起来。妖妇早又把地上几具妇人尸首和一些残肢剩体,接二连三扔上去,照样被妖物嚼吃。直到地下只剩一摊摊的血迹,才行住手。那妖物吃了这许多人肉,好似犹未尽兴,仍望着绿袍老祖和妖妇张牙舞爪,乱飞乱叫。妖妇又不住向绿袍老祖撒娇送媚,意思是看着妖物吃人有趣,还要代妖物要些吃的。绿袍老祖忽然面色大变,大嘴一张,怪啸声音又从地底透出。不多一会,先前六个妖人又从洞口现身,待要下入穹顶,一眼看到穹顶里面绿袍老祖神气,各自狂吼了一声,比电闪还疾,穿出洞去。气得绿袍老祖发狠顿足,啸声越厉,两只鸟爪不住乱伸乱舞。六个妖人想已避去,始终不见再行进来。

笑和尚见这些妖人才一现身,又行退出,正猜不透这一群恶徒是什么用意。那绿袍老祖见手下妖人竟敢不听指挥,玄牝珠要照顾妖物,运用元神去追他们,又防妖妇被文蛛伤害,万分暴怒。猛一眼看见身旁妖牌上面钉着的唐石,立刻面容一变,颤巍巍摇着两条长臂,慢腾腾摇摆过去。那唐石先前早已触目惊魂,心寒胆裂,这时一见这般情状,自知不免惨祸,益发吓得体颤身摇,一身残皮败肢,在令牌上不住挣扎颤动。绿袍老祖因取媚妖妇,急切间寻不出妖物的食物,门下妖人又揣知他的用意不善,望影逃避。恰巧唐石未曾放入寒泉,正用得着。惨毒行径原是他的家常便饭,哪有丝毫恻隐之心。妖妇更是居心令他师徒自残,好减却他的羽翼,反倒在旁怂恿快些下手。唐石连丝毫都没敢抵抗,被绿袍老祖收了牌上妖钉,伸鸟爪一把抓起,先回到位上,搂抱妖妇坐定。然后将绿光收回,罩住自己和妖妇,将唐石扔出手去。那妖物文蛛虽享受了许多残尸败体,因受法术禁制,方嫌不甚称心,一旦恢复了自由,立刻活跃起来,先朝绿袍老祖飞去,飞近绿光,不敢上前,正在气愤不过,爪舞吻张,大喷毒气。一眼看见唐石从绿袍老祖手上飞起,如何肯舍,连忙回身就追。人到临死时节,无不存那万一的希冀。唐石明知恶师拿他残躯去喂妖物,穹顶封锁紧严,逃走不出,还是不甘束手去供妖物咀嚼。把心一横,竟和妖物一面逃避,一在抵抗起来。逃了一会,暗忖:“老鬼如此恶毒,起初不敢和他抗拒,原想他稍动哀怜,早日将自己兵解,可少受许多非刑。谁知临死,还要将自己葬身妖物口内。穹顶封闭严密,逃也无用,反正免不了这场惨祸,何不拼死将妖物除去,也好灭却老鬼一些威势。”想到这里,不由略迟了一些,妖物已疾如飘风,赶将过来。身还未到,一口毒雾早如万缕彩丝一般,喷将出来。唐石元神受禁,本能已失,仅剩一些旁门小术,如何是妖物敌手。未容动手施为,猛觉双目昏花,一阵头晕,才知妖物真个厉害。想要转身已来不及,被妖物两只长爪大钳包围上来,夹个正着。唐石在昏迷中望见妖物两只怪眼凶光四射,身子业已被擒,自知必死,面容顿时惨变。当时也不暇思索,忙将舌尖咬碎,含了一口鲜血,运用多年苦功炼就的一点残余之气,直朝妖物的头上喷去。这种血箭,原是邪教中人临危拼命,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厉害邪法。非遇仇敌当前,万分危迫,自己没了活路,连元神都要消灭时,从不轻易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