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回 轻敌蹈危机 暗袭阴魔迷幻相 转安凭定力 内莹神智返真如(第4/9页)
原来妖尸穷凶狠毒,基于天性,生平睚眦必报。一与为仇,不将对方酷虐残杀,决不罢休。加以素日自负奇美绝艳,独超仙凡,所有情人面首任其玩弄,死生惟命,百死无悔。那姓朱的道者虽为她而死,但是死前先已悔悟警觉,只以一死了却孽缘,为转世重新参修正果之计。死后又和仇敌一路,情同背叛,由此可见仍有由迷网中跳出的人。似此绝无仅有的事,已认为大逆不道。再加上道者元神所说的话,在癞姑等四人听去无足重轻,在妖尸却重又激发其灭尸销骨之痛。于是回想道者初见面时的情景,分明早知强敌深入,近在肘腋。如真迷恋自己,不记前仇,没有怨忿,又深知卧室中的设备埋伏,只须在一进门时,出敌不意,先将埋伏引发,防护好了自己的肉身,再行详说来意,敌人任是多高法力,也难伤害,弄巧还要入网受擒,那是多好。即使他知自己心毒,平日所说埋伏恐有不实,防误犯险,不敢冒失引发,预先也应报警。一经喝破,敌人自必发动,自己也无不信之理,如何会遭仇人荼毒,闹得全身粉碎?若是就连这样也恐敌人厉害,先下手来伤他,不敢公然喝破,那么只要上来不和自己纠缠,作那酸腐丑态,勾动蕴蓄多年的欲火,同时又假惺惺作态,当人情急之际纵身引避,说上许多逆耳之言,激动自己暴怒,一意杀他炼魂,也不致元神离体,授人以隙,使敌人乘虚而入。追原祸始,姓朱的实是罪魁。再查看仇敌,对己及自己的同党无异水火之不相容,独对他却在身陷七煞神光、奇险百忙之中,尽心尽力,不惜犯险,奋身相救。事后各无一言,直到强仇大敌将入罗网,忽然脱口一说,便泄自己机密。前后情形诸多可疑,不特和仇敌似有成约,就许是他因妒生忿,因此生真元已破,为想转劫成真,拼遭兵解,了此前孽。一面心怀怨毒,不令别人快活,特地勾引外贼乘隙加害自己。故此仇敌易于潜入。否则他先被烈焰困住时,仇敌明可救他,却不出手,他也不求人救,直到兵解以后,方救出险。可恨自己糊涂,先听他说仇敌深入肘腋,因其言多闪烁,又在被困反目之时,既未背信,兵解前,又曾露出有外人相救之意,怒火头上,又认为强仇业已被困,欲逃不得,何力及此?也未稍加思索。一生数百年来,惯以诡诈阴谋随意致人惨死。自从脱困复体,法力愈高,除对老贼尼心犹顾忌外,别无所畏。平日认为此外谁也无奈我何,谁知容容易易,败于几个无名贱婢之手。而同谋勾引最关紧要的,却是她这旧情人。越想越疑,越疑越恨,越觉所断不差分毫。
妖尸此时恶贯将盈,心神暗中受禁;加以艳尸被毁,骨化形销,终身未有之痛,较诸前受雷劫怨毒更甚。等到布就罗网,待要复仇之际,因对头一句话,想起后果前因,痛定思痛,急怒交加,凶焰更炽,不禁犯了有生俱来的凶野残暴之性。神智已昏,处事益发颠倒悖谬,一味任性,不计利害。尤其对于旧欢的仇恨郁怒难消,不先暴跳发泄一场,宛如骨鲠在喉,万分难耐。本意恨极仇人,虽已有了成算,只是怒不可遏,想先恶毒咒骂一场,然后再引这几个去上死路。这一来,却又平白多吃了亏。
癞姑先只当她故意骂阵诱敌,以为法宝、神雷伤她不了,不愿无的放矢。嗣听妖尸专指道者元神毒口咒骂,对于四人只偶然随口带上一半句,五遁和原有埋伏并未发动,并且越骂越凶,渐渐听出妖尸认定情人内叛,引敌上门,毁她那副艳骨。此举直动了真气,并非伪装,仇深恨重,只愿毒口泄忿,欲使对头闻说少时所受奇惨,心神震悸。不料对头只是微露怜悯之色,默然相向,丝毫不以为意。于是怒火越发上攻,咒骂不已。敌人又未有动作,遂致忘乎所以。按说妖尸何等凶狡,不应如此稚谬,癞姑实在不解。而谢琳早就准备好伺机一击,不问成功与否,且先试试,能伤妖尸更好,至多引发埋伏,也比长此对耗强些。见癞姑一味注视妖尸,迟疑不动,便扯了一把。癞姑忽然心动,想起妖尸此举出乎常度,也许恶贯满盈,情不由己,忙即点头会意。跟着一个暗号,冷不防,四人把飞刀、飞剑、法宝、神雷齐朝妖尸猛发出去。
妖尸也是背运当头,中心首鼠,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中洞外层法物早被仇敌破去。虽有圣姑遗留的环中世界,仇敌被自己倒转禁制,移向小须弥境禁圈以内,上下四外混乱昏茫,急切间分辨不出方向门户,难于走脱以外,那戊土禁制,只是易周灵符妙用所化幻相,并无实效。误以为敌人只要出手,不特伤害不了自己,必将戊土禁制勾动,外五行禁制随以相生。如能就此杀敌,省却往中洞内寝宫涉险更好;否则,便仍用前策,豁出相拼,也报此仇,径引仇敌去犯内洞。总之认定眼前仇敌全成了网中之鱼。正骂得起劲头上,做梦也没想到毒手摩什煞光一撤,失了防御。对方那些神物利器虽不能冲向禁圈以外,在圈内照样具有极大威力妙用。本未防到,忽然同时夹攻,焉能禁受?如非修炼多年,擅长玄功变化,又是炼就元神的话,只此一击,不必李宁再用佛光化炼,便已伏诛,形神皆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