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与你何干(第2/3页)

月昀子沉默了一会儿,道:“好。那么先问你,那刘公赞,修习的是什么法门?”

“天心正法。”时葵子答。

“我道统有天心正法五十四门,剑宗亦有五十四门。”月昀子说,“刘公赞所修道法据贫道看,并不属于这一百单八天心正法法门当中的任何一门。那么,你是说他在修丹青道法——有传承的丹青道法么?”

“不知。”时葵子合上眼。

月昀子叹息一声:“你若入我洞天、渡了爱欲情劫,便知道你如今的心思有多么可笑了。痴儿怨女,为情一字舍生忘死,那人却未必是你想的那人。你今日若死了,那刘公赞日后修得百年寿元青春焕发,又会与别的女子恩爱——你可死得其所?”

时葵子睁大眼睛去看月昀子:“我知道。但是……关你什么事?”

青蚨子看看时葵子,又看看月昀子。

真境道士笑了笑,微微合上眼。沉默一会儿,略出了一口气:“她将什么东西咽下去了?”

“是。”青蚨子答。

“剖开。”

“……啊?”青蚨子微微一愣,再去看月昀子。

“道统要降妖除魔。这女人身上有至关重要的线索。拒不交代,便是为虎作伥,与妖魔沆瀣一气。不算滥杀。”

“剖开,取出来看。”

他闭上眼睛不再说话。青蚨子变了脸色。先看看月昀子,再看看时葵子。

但……仿佛这件事就只是她自己的事情。月昀子平静地闭目养神,时葵子也闭目跌坐于地。

似乎只有她最慌乱。

不是每一个修行者都杀过人的。

或者说……杀过人的修行者并不很多。

这青蚨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道长,我看……再劝劝吧?啊?”

月昀子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瞥了她一下子:“无用。这女子,是一个心志坚定的人。这种人我见过很多。不必费口舌了。”

青蚨子张了张嘴:“那……道长法力高强……这种小事……”

“这种小事要我出手么?”月昀子严厉地瞥了她一眼,“要你何用!”

青蚨子只得难过地出口气,走到时葵子身边。山神庙的女道士并不看她,仍闭目坐着,口中低诵《紫薇大帝说常清净经》。

女修看她一眼,叹气:“唉,唉……”

然后别过头去,伸手在时葵子的手臂上摸了摸。

时葵子仍不动,紧抿着嘴唇。女修摸到她的手腕处停住,用小指在她的腕上、竖着,飞快地一划。

指甲立时刮破了她的血管。但在血液涌出来之前女修已将一张符箓贴到了时葵子的手腕上,赶紧退后两步、像是怕得不得了。

月昀子皱眉:“你在做什么!”

青蚨子难过、委屈地看着月昀子:“道长,我、我怕血呀……”

月昀子一愣,再去看时葵子。发现……之前面不改色、神色从容的女道士此刻不再念经了。她瞪圆了眼睛,用一只手去用力地撕扯腕上的符箓。然而那符箓撕不破,更撕扯不下来。

黄纸上原本是极淡的朱砂文字,而眼下越来越红、竟红得耀眼、炫目、笔画饱满得像是要滴出血了!

月昀子这才重新打量了青蚨子一遍。

她……倒的确是怕血。于是要先用符箓吸干那时葵子的血——在这个过程中那女人是理智清醒的,是活着的,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慢慢流逝的——

真境道士放声大笑:“哈哈哈!你啊,哈哈哈,也是个妙人哪!”

青蚨子略茫然地看了看月昀子。再去看时葵子。

女道士只试着撕扯了四五次,便在两息之后倒下了。面容如同干尸,眼未合、嘴微张,显然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这时候青蚨子才松了一口气。脚步轻快地走过去将时葵子的尸身放平,用指甲一划将她的道袍、内衣、皮肤、肌肉、胃囊一下子切开。接着伸手进去,从胃中掏出一卷失去了原本颜色的白绢来。

此刻她不皱眉,也并未感到不适。浑不在意绢上的污秽,抻平了,细细看一遍才要奉给月昀子看。

真境道士嫌恶地一皱眉:“你读来听。”

青蚨子便退开两步,慢慢地读给了他。

是《水云劲》的心诀。但很多地方已经模糊、化作一团。青蚨子只认出了十之三四而已。

但对于月昀子这种精研道法的行家来说已经足够了。他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沉声道:“不是那一百单八法门。但……似乎又的确是天心正法。天心正法……总有些共通之处的。”

“这么说,便是丹青道法了。那刘公赞修的是画道。他是一个丹青道士。”

青蚨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但月昀子并不需要她听得懂——他只是习惯性地说。这样会令他的思路更加清晰。

“所以说他们在城外、田里做的事……呵呵。”真境道士豁然开朗,眯起眼睛。眸中闪烁着危险又兴奋的光,“真是好大的图谋。那龙子,那道士……在以这渭城周边的土地为卷,在作画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