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安魂曲(第2/5页)
乐声昂扬,不和谐音也开始刺耳,突然间有声音凭空出现,越来越多,仿佛有上千只有着珍珠铃锤的水晶铃铛正用尽全力奏响着他的曲子。乐声绕着他旋转,空气的颜色也越变越深,最后就连屋中的烛焰都只剩下微弱的火苗。
但那乐声,噢,它传出屋外,来到了广阔无边的世间。它在高山的岩石中鸣响,在大海的深处歌唱。聆听它的有冰冷的星辰,有位于世界另一端的滚烫太阳,还有他血肉中的骨骸。乐声依然继续,充斥万物之中。
他几近失声。迈尔顿的歌声也减弱了片刻,但随即恢复正常,比先前更加高亢,引领着和弦走出低谷,朝着依旧未知的顶点迈进。
乐声时而攀升,时而下落,却永远比上次更高,从未消退,也似乎没有什么能令它消退。
即便他此刻想要停止,也已经办不到了。迈尔顿显露踌躇的那个时刻是最后一次回头的机会。他听到万千个声音在不见星光的海湾里叹息,而那数量又随即增加了百倍,他开始恐慌,因为他记不起曲子如何收尾,记不起最后会发生什么。乐谱上的曲子已经不再重要了。安魂曲已将所有人握在了手心,它想去哪里就能去到哪里。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有如蜓翼般震颤起来,随后又渐渐平息。他所拥有的只剩下了歌声。
终曲到来,它可怕、奇妙而又——在某个短暂而难以置信的时刻——完美。每个音符都完美契合。每个人的歌声都相辅相成。每件事都恢复了正常。
生者与死者的合唱同时淡去。
梅丽软软地靠着墙壁,倒了下来。
屋外的院子里,罗伯特·戴尔的头颅不再絮语。
赫斯匹罗像一道闪电般朝卡佐扑去,向他的腹股沟刺出又快又狠的一剑。他迅速以乌塔沃势格挡,却扑了个空:对手早已变招。他抓住了仅有的一线机会,才堪堪挡住那把原本会刺穿自己喉咙的细剑。
卡佐退后几步。
“你还挺会用剑的嘛。”
“或许是我疏于提及了,我曾在伊斯佩迪欧大师门下修习过。”
卡佐眯起眼睛。“我不久前才遇到过他的另一个学生。埃克多。这是他的剑。”
“我跟他很熟络,”赫斯匹罗说,“我猜是你杀了他。”
“不。杀他的是一支箭。”
赫斯匹罗耸耸肩,再度攻来,用上了“绿帽男回家路”的套路。卡佐一招接一招地予以还击。他上次和埃克多交手时,后者差点就用这套剑路干掉了他,因为卡佐不知道最后一招的应对方法,但他清楚,对手的剑尖最后会刺向他的喉咙,于是他最后摆出了高位康托瑟索势。
这次他的剑又扑了空,而赫斯匹罗的剑滑进了他右侧的肋骨之间。卡佐连连退后,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血。赫斯匹罗面色冷酷地继续攻来。
没事的,卡佐心想。他只是运气好。
他勉强挡开了对手的下一次攻击,随后不顾一切地用力刺去。他的剑擦破了赫斯匹罗空出的那只手,鲜血渗出。
真是个惊喜。
“你的剑术比我想象的要好,”卡佐说,“但你不再是刀枪不入的了。”
“如果现在就处理伤口,你也许能活下来。”赫斯匹罗说。
“噢,你别想这么轻松就脱身。”卡佐说。
“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教皇道。
卡佐继续攻势,向对手的手部虚晃一招,从佩托势转为乌塔沃势。
赫斯匹罗用另一只手狠狠给了他下巴一拳。卡佐蹒跚后退,奋力摆出守势。
奥丝姹纵身扑向教皇,她抵在他的背上,双臂紧紧裹住他的脖子。赫斯匹罗左手探向身后,抓住她的头发,但直到他把她重重撞上墙壁,她才松开胳膊。
这时卡佐已经站起了身,尽管有些立足不稳。他扑向赫斯匹罗。
“圣者啊,你们还真是不肯罢休。”赫斯匹罗说。
卡佐没有浪费力气去回答:他重重踏出一脚,摆出佩托势。有点不耐烦的赫斯匹罗以瑟索势挡下,还刺回来。卡佐矮身刺向对手下盘,但差之毫厘。
赫斯匹罗又使出了“绿帽男回家路”,卡佐只能算勉强跟上他的动作。最后一次虚招再次刺向了他的喉咙,而他再次不顾一切地格挡,可对手的剑再次消失了。
但卡佐的剑也一样。在最后的侧面刺击到来之前,他旋身避开,放弃格挡,反而加以还击。埃克多干净利落地刺进了敌人的心窝。
“同一招别对我用两次。”卡佐告诫他。他猛地抽出剑刃。
赫斯匹罗单膝跪倒,突然纵身扑来。卡佐挡住来剑,迫使剑势偏转,剑锋以些微之差从他额边掠过。赫斯匹罗的俯身刺击令背部空门大露,于是卡佐顺势将剑刺进了对手的肩胛骨。
接着,他踩在自己的鲜血上,滑倒在地。就在奥丝姹飞奔而来之时,他用手捂住伤口,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