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镜 第三节(第3/15页)

雕了精美花纹的铁栅上,缠绕着小孩胳膊般粗的链锁,尽管锈迹斑斑,固若金汤的威风还是有的。望望这足堪五六米高的障碍,钟旭搓搓手,握住铁杆朝上一跃,轻巧地提身翻过,鸟儿般又轻又稳地落到地上。回头,却见一门之隔的司徒月波正露着为难的微笑。

“你等下!一定有后门!”钟旭料定丈夫没有翻过这铁将军的本事,这家伙的赚钱细胞远远发达过运动细胞。

跑出没两步,就听司徒月波在后头喊:“老婆别去了!这锁压根儿没锁上!”

哗啦啦一阵响,链锁从门上滑落,像条死去的蛇。

司徒月波擦着沾在指上的锈渍,跑到钟旭身边道:“幸好我没动翻墙的念头!”

“可是……”钟旭糊涂地眨巴着眼,嘟囔着,“我明明看到是锁上了的。”

“是锁上了,虚锁而已,稍用点力就拉下来了。”司徒月波也跟着不解,“也许是年代太久失灵了。”

迈进修道院的第一步,就遇到了个不大不小的怪事。夫妻二人叨叨着朝前头的正门走去。

铁门里的地盘并不算宽,空空的,除了位于中央的修道院外,连个装饰用的雕塑都没有,长久来无人打理的草坪生出密实而杂乱的野草,踩上去,淹没到脚踝。

眼前,两扇宽敞的木门,黑色的油漆处处剥落,露出深棕色的原木纹,也许是长年被林中的湿气沁入,稍一靠近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灰尘,土粒,堆满了门上每一道凹凸的缝隙,唯有那尚嵌在门上的精美镀金花纹,无力地提醒着来者它当年的矜贵风姿。

“看来真的荒废了许久。”司徒月波弹掉蹭在指上的灰,“最少也几十年了。”

钟旭没说话,把手放在门上,欲推开的样子。“真冷……”她冒了一句。

“冷?我把围巾给你。”司徒月波动手解围巾,却不知自己误会了妻子的意思。

“我不是说我冷。是从门口透来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寒冷。”钟旭手下一用力,卡哒一声响,伴随着抖落下的尘土,大门吱呀着缓缓打开。

“又没上锁?”司徒月波绕到门后,拨了拨那把金色的老式门锁,发现并没有失灵,刚才那声卡哒,明显是这门锁弹开时发出的声音,不禁狐疑道,“老婆,这应该是从里面锁上了才对。你我没有钥匙,却轻易推开了门?!”

“别管那锁了。”钟旭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视敞开于面前的修道院大厅。

这里没有任何人工照明,大厅里唯一的光源仅仅来自透过窄小窗口洒下来的自然光,因为没有太阳,这些吝啬的光线越发显得青白而黯淡。

粗大的白色浮雕立柱如忠实的士兵,肃立在厅内每一个需要它的位置,数十排长条座椅整齐排列其中,两旁还有黑铁浇筑而成的烛台,陈年蜡迹凝固在上头,附着厚厚的灰,其中一根支架断掉了,残肢般要落不落地连在那儿。正对面的圣坛,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一个漆黑中尚存些许银白的小碗歪倒在上头,薄薄的蛛网在上头打着颤儿。

“一个修道院,怎么没看到半尊圣像呢?”司徒月波咕哝着朝前走去,停步在圣坛的背后,目光凝在地上,“来看看这边。”

钟旭走过去一瞧,是一堆半露在灰土中的彩色碎片。两人蹲下来,司徒月波略略拂开顶上的一层脏污,一截只残留三根手指的瓷制人掌露了出来,旁边还埋着一小半雕有美目的脸,褪了颜色的十字架无奈地和它们躺在一起。

“原来圣母像在这里……”司徒月波擦着手,目光继续在碎掉的圣母像四周搜寻,很快便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发现了一圈焦黑印记。钟旭也在同一时间留意到那圈印记的不寻常,走过去扇开覆在上头的灰尘,一个清晰的六芒星图案显现眼前,不是刻意画上去,而是个被烈火烧出来的痕迹,永久性地嵌在地上,看得久了,竟错觉般从空气里嗅出淡淡的焦味。

“啧啧,居然是所罗门封印。”钟旭辨认了一番,又把手掌覆在六芒星之上,最后肯定地说,“不过很早之前就失效了。”

“你连西方术法也这么熟?”司徒月波赞叹地盯着妻子,“所罗门封印是干什么用的?”

“邪魔外道不分国籍,我们钟家在辟邪趋魔这块上一直是中西合璧融会贯通的!”钟旭不放过任何一个往自己家族面子上贴金的机会,又说,“这东西来自犹太教。关于这个封印,却有两种截然相反的用法,一是封印恶魔,二是召唤恶魔,全看用它的术师是正是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