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寇开时始见心---《怀人》 9-12(第2/8页)



  四月弯腰拾起了专犁的泪珠,它们竟然已经变成了拳头大小的两颗明珠。

  “乌鲁的眼泪也会变成珍贵的明珠。你们朋友的生命不能重新挽回,这两颗明珠不算是补偿,不过,把它们拿去吧,抚恤那个猎人的家庭几代应该都没有问题。

  只是你们都要记得,不要因为贪婪和自大再打起乌鲁的主意。”她一扬手,两颗明珠朝着云铁树飞了过来。

  云铁树不知是喜是怒,本能地伸手去接,但是界明城的身手比他快的多。一声清亮的刀吟,界明城淡红的刀锋上就停住了两粒明珠,界明城出手多次,但猎人们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出刀。

  “拿狐皮来把它们裹上,”界明城对云铁树说,“专犁的明珠怕都是寒气很重的,手拿不得。”八服赤眉明亮的刀锋眨眼就变得灰暗,那是寒霜附着的结果,若是云铁树用手去拿,大概会冻掉手指头。

  四月意外地望着界明城,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你这个人满奇怪的……知道的还不少!好吧,看在你那一箭的份上,放过这个贪心的老头一马,本来想教训一下他。”云铁树的脖子都变成了猪肝色,只是敢怒不敢言。老实说,云铁树也不是什么心术不正的人,要不也不能赢得猎人们的尊敬。想要捕猎珍兽的迫切欲望,也是优秀的猎手所必有的素质。倒霉的是,他遇上了四月。

  界明城苦笑了一声,点头道:“倒是要谢谢姑娘夸奖。”“那倒不用,”四月轻描淡写地说,“反正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也不象看上去那么坏。以后有机会的话,把那个疯子的歌再唱给我听吧,我还想知道他的下场呢!想打龙的注意,嘿嘿,一定死得很难看。”界明城的眼睛不由一亮:“姑娘要和我们同行么?我和几位夫子往毕止去。”话一出口,他的脸上就开始微微发热――-还以为多年流浪的生涯早已经把他磨砺的圆滑稳重了,可是在四月面前他居然口没遮拦。界明城只好相信这女孩子的魅惑术实在是太强大了。

  “我说以后哪!”四月微微一笑。这是人们头一次见识四月的笑容,每个人都觉得夕阳的光辉都在这一瞬间变得黯淡,四月是甜的。她瞥了一眼黑衣的修士们:“和这些连自己信仰什么都弄不明白的夫子走路闷也闷死了。再说,我要陪乌鲁回家去。”与对猎人的态度相比,四月对界明城的态度算是相当耐心的。任何人都能够从她的话语里听出她对界明城的好感,不过没有人觉得奇怪。夜北民风粗旷,没有中州宛州的繁文缛节,尤其是猎人家的女孩子,更不会故作羞羞答答。虽然只是匆匆见过两面,四月觉得界明城合眼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给重可没功夫分析这个,四月对他信仰的评价让他觉得非常恼火。长门修会的规矩是禁止与人为信仰理论,可从来还没有人把他们说得这样一钱不值。他看了看黑瘦修士,很想给四月讲讲他的道理。

  黑瘦修士的表情是淡淡的,他似乎并不在意四月的讥刺:“姑娘是……?”“四月。”四月毫不犹豫地回答。

  黑瘦修士赞许地点点头:“姑娘的眼光很不错。”给重原以为他会分辨几句,不料黑瘦修士就此闭口不言,把他憋得半死。他用眼神请示了好几次,黑瘦修士只是不理,给重终于还是不敢造次。

  天色暗下来了,最绚丽的晚霞退去得也是最快。四月不再理会鹰嘴岩下茫然站立的众人,柔声对专犁说:“乌鲁啊!我们回家。”她的声音这样温柔动听,充满了安慰和疼爱,只听得几个年轻猎人血脉愤张,恨不得张口答应一声“好!”专犁巨大的身躯“刷”地窜出水面,在最后的霞光里闪烁着金红的光芒,它扭头看看人们,眼睛是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失望。它放下了颈子,四月轻盈地跳了上去,抓住它耀眼的大角,在顶上轻轻拍了一下,那大家伙就忽然迈开四肢,从人们视线中消失了,暮色里的树林间留下了淡淡的雪痕。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铁树终于把呆呆的猎人们唤醒。

  “上岸扎营。”他大声喊道。夜已经来临了,人们需要挪动到更高的地势上去,因为温暖的香螺溪水夜里就会融开所有的坚冰,再次流淌在溪谷里。

  不知道是不是被四月的魅惑术所捕捉,猎人们今夜都没有了杀心,他们围在篝火边,对四散逃去的小兽不闻不问,也许在内心深处,他们都体会着专犁的寂寞?界明城的食指轻轻敲击着六弦琴的琴箱,他也想陪着四月去到神秘的暗夜森林,可是他知道,尽管四月武力不强,他也没有为她担忧的必要。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还会见到四月,这感觉是那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