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共同的案件 第三章(第4/9页)
“是的,你说得对,当时的确是我。不过你得相信,我什么也没看见。大伙儿就那么坐着。没人攻击他们,也没人靠近。”
我没告诉他无法用夜间模式把饥肠辘辘的吸血鬼(他如此野蛮地“捕猎”,一定是因为饿极了)拍下来——这种模式是用红外线进行拍摄,而饥饿的吸血鬼不比周围环境的温度高。也许摄像带上会留下蛛丝马迹……
“摄像了吗?”
“当然没有,干嘛白白浪费带子?”
我蹲下身,用手搅了搅水。水发凉,有股霉味,好像没人有时间换水……当然,如果调查还没结束,这也很自然……
“您发现什么了?”让好奇地问。
我没有回答他。闭着眼睛观察河水,用黄昏界的视线观察,这样可以透过现象看到事物本质。
水槽里满是混浊的结晶体,血红色的纹理透过晶体显现出来,底部则聚集着橙色的悬浮物。
水里有血。
差不多有四升。
也许正因如此,死亡的气息才这么重。世界上血液保留记忆的时间最长。
如果警察能对河水好好化验一番,他们就该明白,维克托的血全都流到了河沟里。这桩案子根本就没有吸血鬼卷入。
当然,警察也没找吸血鬼。可能也做过化验了。如果没做,也只是因为对此深信不疑。脖子“咔咔”地被折断,鲜血汩汩地流到了小船外面……只有他者才会愚蠢地想到在游乐场里找吸血鬼!
“情况非常清楚,”我嘟囔了一句,站起身来。“妈的……”
确实是件残忍的杀人案。罪犯可没什么黑色幽默。不过这就不是我们的事了。让爱丁堡的警察去查吧。
那么,为什么要害死小伙子呢?唉,这可是个愚蠢的问题。死亡的理由远比活下去的要多得多。小伙子年轻气盛,他的父亲又是个商人和政客。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他父亲的事情,还有可能根本就没什么原因。
是的,格谢尔和扎武隆都碰了一鼻子灰。在没有危险的地方嗅到了危险。
“谢谢你帮忙,”我对让说。“我走了。”
“你肯定是俄罗斯警察,”让得意洋洋地说。“你发现什么了吗?”
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摇摇头。
让叹了口气:
“我送你,安东。”
离“地洞”不远有个不错的酒吧,叫做“长脚秧鸡和小旗子”。三个连着的小厅、深色的墙壁和天花板、旧灯具、啤酒杯、装饰画、墙上的各种小饰品。吧台后面有十来个放啤酒用的龙头,台子上则摆着一整排酒瓶子,光威士忌就有五十个品种。提起“苏格兰酒吧”能想到的一切这儿都有,可以满足说各种语言的游客。
我想起谢苗的话,点了哈吉斯和例汤,从女招待手上接过一杯“吉尼斯”啤酒。她长得高高大大,由于长期不间断地操作啤酒泵,手臂很是粗壮结实。我向尽头那个最小的厅走去,那儿有张空桌子。相邻的桌旁坐着一帮日本人。窗户边还放了一张桌子,一位蓄着小胡子、身材胖胖的老先生在喝啤酒,大概是本地人。他流露出一脸无趣的表情,就像莫斯科人因为一时糊涂逛到了红场上一样。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阵音乐,幸好声音不大,旋律也还动听。
汤很一般,里面有鸡蛋和干面包屑,哈吉斯不过就是苏格兰风味的下水灌肠。不过我还是喝光了汤,吃完了哈吉斯和附送的炸薯条,算是完成了必须体验的旅游项目。
我最喜欢的是啤酒。我边喝边给家里打电话。跟斯维特兰娜简单地说了几句,告诉她我不会耽搁太久——事情进展得很迅速。
在给爱丁堡守夜人巡查队的领导打电话之前我又要了一杯啤酒,然后在电话簿里找到了福马·莱蒙特的号码,拨通了电话。
“您好!”几声响铃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礼貌的问候。值得一提的是,他说的是俄语。
“您好,托马斯,”我还是决定不叫他的俄语名字福马。“我是安东·戈罗杰茨基,您在莫斯科的同事。格谢尔请我转达他对您的诚挚问候。”
这听上去极像拙劣的间谍故事当中的对话。我甚至皱了皱眉。
“您好,安东,”他从容地回答。“我正等您的电话呢!一路上还顺利吧?”
“很好。我住在一家不错的旅馆,虽然有些昏暗,不过位于市中心。我在市里逛了逛,在城市地下也稍微看了看。”我马上就受够了,这种拐弯抹角的说法方式真是可笑。“我们能见个面吗?”
“当然,安东。我马上过来,”我的谈话对象说。“或者……您到我这边来,好吗?我的位置更舒服。”
我抬眼看了看坐在窗户旁边那位上了年纪的老先生。高高的额头、浓密的眉毛、尖尖的下巴、睿智而尖刻的眼睛。他把手机放进口袋,用手指了指旁边的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