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共同的敌人 第二章(第3/7页)
守夜人巡查队的办公室是一幢面积不小的平房,同样很破旧,周围是小花坛。我觉得,这样的建筑用来做个小小的幼儿园倒不错,里面应当是些皮肤黝黑的黑发小孩。
不过,这幢房子里的小朋友早就长大成人了。我绕过停在围墙边的一辆“标致”车,推开大门,穿过花坛——里面的花草显得干枯萎靡,都在做垂死的挣扎。看到门上挂着苏联时期官僚式的牌子,我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守夜人巡查队
撒马尔罕分部
接待时间:20:00—8:00
起初我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后来通过黄昏界瞅了瞅才发现不是,这块牌子上写的东西千真万确,黑色的底子,黄色的字母,盖在上面的玻璃开裂了,还掉了一角,“巡查队”的“队”字已经破损褪色了。
旁边是用乌兹别克语书写的相同内容,我还从那儿学到了“巡查队”用乌兹别克语该怎么念。
我推开门——它当然没上锁,走进大厅。东方国家的建筑一般没有过厅。的确没必要弄出这么一块地方来,撒马尔罕根本就没有严寒。
大厅的陈设很简单,有点像个小小的警察分局,也类似于苏联时期的办公室。门口是衣帽架和文件柜。三个年轻的乌兹别克男子和一个年纪稍长的俄罗斯胖女人正坐在一张办公桌旁喝茶聊天。桌上一只硕大的电动茶炊冒着热气,上面绘有霍赫洛玛装饰画。当然,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在俄罗斯,我最后一次见到这种装饰画是在伊斯梅洛沃艺术装饰品市场上,它们和套娃、皮帽子等卖给外国游客的纪念品摆放在一起。另外几张办公桌旁都空无一人。稍远的桌子上一台旧电脑正轰隆作响——早该换风扇了,显示器也太过笨重。
“你们好,”我用乌兹别克语说,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想卖弄小聪明的傻瓜。为什么格谢尔不教我乌兹别克语呢?
“您好!”那个胖胖的女人回答。她皮肤黝黑,头发也是黑的——但显然有斯拉夫血统。她的外貌已经发生了一些惊人的变化,与所有一生下来就长期在东方国家居住的欧洲人一样,这些变化不需借助魔法就会自然而然地发生。她身穿一条色彩鲜艳的长裙,连衣着打扮都跟乌兹别克妇女一样。她好奇地打量了我一番,我感觉手法娴熟但信号微弱的检测咒语触碰到了自己的身体。我没加排斥,让其能够获取信息。紧接着她的面部表情就起了变化,并且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小声地说:
“小伙子们,来贵客了……”
“我完全不是正式到访。”我挥了挥手。
不过他们还是忙开了。跟我问好,自我介绍——穆拉特,六级;铁木尔,五级;诺吉尔,四级。我觉得他们看上去就跟自己的真实年龄差不多,只有二三十岁的样子。格谢尔说过,撒马尔罕守夜人巡查队有五个他者……按照阿利舍尔的说法,塔什干巡查队的工作人员更年轻。还要怎么年轻啊?难道雇中学生干活?
“瓦莲京娜·伊利尼奇娜·菲尔先科,四级他者。”
“安东·戈罗杰茨基。高级他者。”我又重复了一遍。
“我是分部的头儿,”她接过话茬,最后一个跟我握了手,就像巡查队里最年轻的工作人员似的。尽管如此,我猜她至少也有一百五十岁,不会比这更年轻,她的能量也比其他几个男的强。
这也是东方特色?
很快,有关“谁是这里的头儿”的疑问就烟消云散了。
“伙计们,赶快收拾桌子,”瓦莲京娜吩咐。“穆拉特,你开车出去兜一圈,顺便去趟市场。”
说着她交给穆拉特一把保险柜的钥匙。小伙子从一个又大又旧的柜子里取出一堆纸币,还竭力想把这个动作做得隐蔽些。
“千万别这样!”我恳切地说。“我完全不是正式拜访,而且就待很短的时间。我只是想提几个问题……还得去一趟守日人巡查队。”
“为什么啊?”瓦莲京娜饶有兴趣地问。
“边境检查的地方没有他者,黄昏界里挂了块牌子,上面说光明使者入城之后需要在守日人巡查队登记,黑暗使者则要在守夜人巡查队登记。”
我倒是很想看看分部的头儿会如何解释这种明显的混乱局面。可瓦莲京娜·伊利尼奇娜只是点了点头:
“我们这里工作人员很少,所以没在机场设岗。在塔什干一切可都是守规矩的……诺吉尔,去告诉吸血鬼们一声,就说莫斯科的高级光明魔法师戈罗杰茨基来我们这里办点儿私事。”
“我不是正式到访,也不完全是私事……”我想解释。不过没人听我说话。诺吉尔打开墙上一扇不易被察觉的门,走进旁边一个房间。我吃惊地发现,隔壁也有这么一个宽敞而空荡荡的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