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捕鼠人 (第4/6页)
“他派人去请魔笛手了!”捕鼠人甲说,“得破费好大一笔!一个城市三百镑,要是不付,魔笛手会变得很无情!”
哦,天哪,莫里斯想。有人去请真的魔笛手了……三百镑。三百镑?三百镑?我们只收三十镑!
“是你,是不是,”捕鼠人甲冲着基思晃动着手指说,“傻乎乎的小孩!你一出现,突然就冒出了那么多新老鼠!你身上有一种让我讨厌的东西!你和你那只古怪的猫!要是再让我看见那只古怪的猫,我就剥了它的皮!”
黑暗的下水管中,莫里斯向后缩去。
“呵——呵——呵。”捕鼠人乙笑道。他大概专门去学了坏蛋的笑法,莫里斯想。
“我们没有老板。”捕鼠人甲说。
“是啊,我们是自己的老板。”捕鼠人乙说。
故事走样了。
“还有你,小姐,”捕鼠人甲转向马利西亚说,“你太多嘴了。”他抡起拳头,打得她直飞出去,撞在老鼠笼上,跌坐在地。笼子里的老鼠炸了窝,疯狂地动弹着。
捕鼠人甲又转向了基思。“你也想试试吗,小孩?”他说,“想试试吗?她是个女孩,我留着情哪,而你,我要把你扔进笼子里——”
“是啊,它们今天还没喂呢!”兴高采烈的捕鼠人乙说。
去啊,男孩!莫里斯想。做点儿什么!但是基思只是站在那里,瞪着那个男人。
捕鼠人甲不屑地上下打量着基思。“那儿别着什么,小孩?笛子?拿来!”基思腰带上的笛子被捕鼠人甲一把抢了过去,基思被推倒在地上。“一便士哨?以为自己是魔笛手哪,是不是?”捕鼠人甲把笛子掰成了两段,扔进了老鼠笼,“知道吗,据说在波克斯克兰兹,魔笛手把所有的孩子都带出了城。那主意真不错!”
基思抬起头,眯起眼睛,站了起来。
来了,莫里斯想。他会以超人的力量扑上去,因为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们会希望他从未来到这个世上。
基思以常人的力量扑了上去,一拳打中了捕鼠人甲,但随即被长柄大锤般凶狠野蛮的一击扇倒在地。
好吧,好吧,虽然他被打倒了,基思挣扎着喘息的时候莫里斯想,但是他会再次站起来的。
一声刺耳的尖叫。莫里斯想,啊哈!
然而那声尖叫并不是呼呼喘气的基思发出来的。一条灰色的身影从老鼠笼子上跃起,正落在捕鼠人甲的脸上,上去就是一口,捕鼠人的鼻子被咬出了血。
啊哈!莫里斯又想,是火腿赶来救援了!什么?“喵热拉拉噗”!我居然像那个女孩那样想!一直把这当作故事来看!
捕鼠人抓住老鼠,揪着尾巴拎在一臂开外。火腿扭动着,发出盛怒的尖叫。捕鼠人用另一只手捂着鼻子,盯着挣扎的火腿。
“它倒挺能斗。”捕鼠人乙说,“它是怎么出来的?”
“不是我们的老鼠。”捕鼠人甲说,“它是一只红鼠。”
“红鼠?它身上哪有红色?”
“红鼠是灰鼠的一种。你要是跟我一样,是捕鼠协会里经验丰富的会员的话,你就清楚了。”捕鼠人甲说,“红鼠不是本地的,下面的平原上才有。有意思的是,居然在这儿找到了一只。真是有意思,还是一只脏乎乎的老坏蛋,不过当猎物是一样的。”
“你的鼻子在流血。”
“是,我知道。我挨老鼠咬的次数比你吃热饭的次数还多,完全没感觉了。”捕鼠人甲说,他说话的腔调显示旋转着尖叫的火腿比他的同伴有趣得多。
“晚饭我没有热饭,只有冷香肠了。”
“你啊,真是一个小斗士,毫无疑问。十足的小魔鬼,是吧,什么都不怕。”
“谢谢你这么说。”
“我是在说这只老鼠,先生。”捕鼠人甲用靴子踢了踢基思,“去把这两个家伙捆在什么地方,行吗?先把他们扔在其他哪间地窖里,有像样的门和像样的锁的,而且附近得没有小暗门。然后把钥匙给我。”
“她是市长的女儿。”捕鼠人乙说,“市长会很不高兴的。”
“那他就会照我们说的做了,不是吗?”
“你是不是要狠狠地捏那只老鼠一下?”
“什么,这样一只能斗的?你在开玩笑吗?就是这种想法让你一辈子只能当捕鼠助手。我有一个好得多的主意。那只特别的笼子里还有几只?”
莫里斯看着捕鼠人乙走过去,查了查最远处那堵墙边的一只笼子。
“只剩两只了,它们把其他四只都吃了,”他报告说,“只剩下了皮,很干净。”
“啊,那它们精神正足着呢。好吧,让我们来瞧瞧它们怎么对付它,好不好?”
莫里斯听见一扇铁丝网的小门打开又合上了。
火腿双目血红,红光充斥了他的全部视野。他心底的怒火已经积淀了好几个月,对人类、对毒药和捕鼠夹、对年轻老鼠不表示尊敬的样子、对改变得这么迅速的世界、对自己的变老……现在恐惧、饥饿和残暴的气味与这股怒气相遇,混合在一起,像一条巨大愤怒的血河流遍了火腿的全身。他是绝境中的老鼠,但他是绝境中能思考的老鼠。早在能思考前他便一直是决斗的狠角,而现在他依然很强壮。两只呆笨的虚张声势的年轻“吱吱”,没有策略,没有地窖中不择手段的战斗经验,没有灵活的步法,没有思想,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一摔、一扭、狠狠的两口,一切就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