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无花果和老鼠(第3/6页)
伊兰发觉自己差不多可以坐起来了。她一点一点地揪着床单坐起身,但想要站起来的努力几乎又让她躺回床上。她仍然无法碰触阴极力,脑袋也仍然像是一只鹅毛枕头。奈妮薇开始把身子挺直了些,好抬起自己的脚,但她也还是要靠在汤姆身上。
又过了不久,泽凌走进房里。他拿着匕首,同时还推着麦克拉夫人。“她从后面栅栏上的一道门进来,以为我是个小偷,我觉得最好是把她带进来。”
看到房里的人,裁缝的脸色变得惨白,一双显得更黑的眼睛几乎凸出眼眶之外。她不停舔着嘴唇,抚弄着裙子,还不时瞥几眼泽凌的匕首,似乎是在盘算着是不是应该逃跑。但大部分的时候,她关注的焦点还是伊兰和奈妮薇,不知该痛哭流涕还是该昏过去。
“把她推到那里去,”奈妮薇朝着仍然在房角抱着膝盖,瑟瑟发抖的璐希点点头,“再帮一下伊兰。我从没听说过叉根茶这种东西,但走路似乎能帮助消除麻痹的效果,走路可以除掉许多毛病。”
泽凌用匕首指了一下那里,麦克拉夫人急忙跑过去,坐到璐希身边,同时她还在不断舔着嘴唇:“我也……不愿意……这样做的,我只是……奉命行事,你们要明白,我只是奉命行事。”
泽凌轻轻扶着伊兰站起身,又走了几步,来到汤姆和奈妮薇身边。伊兰希望扶着她的能是汤姆,泽凌扶住她腰的双臂实在太亲密了。
“谁的命令?”奈妮薇厉声问道,“白塔中谁是你的主子?”
裁缝看上去很害怕,但她坚定地闭上了嘴。
“如果你不说,”奈妮薇皱起了眉,“我会让泽凌对付你,他是提尔的捕贼人,他像白袍众的裁判者一样知道该如何从犯人嘴里掏出口供。是不是,泽凌?”
“需要用绳子绑住她,”泽凌露出一脸邪笑,让伊兰差点想从他身边逃开,“还要找些麻布塞住她的嘴,直到她愿意说话,要有热油和盐……”捕贼人的笑声几乎让伊兰的血液凝固。“她会说的。”麦克拉夫人僵硬地靠在墙上,盯着泽凌,眼睛睁大到了极限。在璐希眼里,泽凌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八尺高、长着弯角的兽魔人。
“很好,”等了一会儿,奈妮薇说,“你应该能在厨房里找到你要的一切,泽凌。”伊兰用惊骇的目光看着奈妮薇和捕贼人。他们肯定不会是真的要……奈妮薇不会的!
“娜瑞文·巴达,”裁缝突然大声喊了出来,她有些结巴地继续说道,“我的报告都是送到娜瑞文·巴达那里去的,是在塔瓦隆城里一家叫作‘奔向上游’的客栈里。亚维·申德负责看护为我携带讯息的信鸽,他住在镇子边上。他不知道我的讯息会送给谁,从谁那里接受命令,他也不会想知道这个。他的妻子有癫痫病,而且……”她闭上了嘴,一边哆嗦一边看着泽凌。
伊兰认识娜瑞文,或者至少是在白塔见过她。那是个瘦小、安静的女人,很容易就会被人忘记她在那里;她也是个和蔼的女人,每个星期,她总会抽出一天让孩子们带着他们的宠物去白塔,由她给那些宠物治病。没人能相信这样的女人会属于黑宗。不过,她们知道的另一名叫作玛芮琳·葛马芬的黑宗两仪师也很喜欢猫,经常会去照顾那些流浪猫。
“娜瑞文·巴达。”奈妮薇狠狠地说,“我想要更多的名字,无论是白塔里,还是白塔外的。”
“我……不知道了。”麦克拉夫人虚弱地说。
“我们会查清楚的,你成为暗黑之友多久了?你侍奉黑宗多久了?”
璐希愤怒地高喊道:“我们不是暗黑之友!”她瞥了麦克拉夫人一眼,将身体离开她两步,“至少,我不是!我是行在光明中的!我不是!”
另外那名犯人的反应一点也不比璐希弱,如果说她的眼睛刚才只是凸出来,现在简直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黑——你是说,它真的存在?但白塔一直都否认……咦,我问过娜瑞文的,就在她选定我作为黄宗眼线的那天问的,结果直到第二天早晨,我才有办法停止哭泣,从床上爬起来。我不是……不是……暗黑之友!绝不是!我侍奉的是黄宗!黄宗!”
伊兰仍然靠在泽凌的臂膀上,她和奈妮薇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当然,任何暗黑之友都会否认自己的身份,但她们的声音里似乎包含着真实的成分,她们对于这个指控所表示的愤怒几乎完全赶走了她们的恐惧。从奈妮薇犹豫的声音中,伊兰听到了同样的想法。
“如果你们侍奉的是黄宗,”奈妮薇缓缓地说,“为什么你们要给我们下药?”
“是她。”裁缝朝伊兰点点头,“一个月之前,我收到了她的肖像,那幅肖像和她抬起下巴、俯视旁人时一模一样。娜瑞文说她也许会用‘伊兰’这个名字,而且很有可能会自称属于某个贵族家庭。”随着话一句句说出口,她对于被称为暗黑之友的愤怒显得比刚才更加强烈了。“也许你是一位黄宗两仪师,但她不是两仪师,她只是一名逃走的见习生。娜瑞文说如果她出现,我就要立刻报告,并且报告有谁与她同行。我还要尽力拖延她的行程,甚至是逮捕她,以及她的同伴。她们怎么会要我逮捕一名见习生,我不知道,我相信就连娜瑞文也不知道我的叉根茶!但这就是我接到的命令!她们说我就是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也要做到,即使那对我来说就是死亡!现在我真的死定了!你就等着玉座来处置你吧,年轻人!她会处置你们所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