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梦中所学(第7/9页)
“他是否还醒着,安奈拉?”艾雯问。
月影随着枪姬众点头的动作在她的脸上来回移动:“他一直都睡眠不足,没有休息,男人是无法前进的。”她的声音像极了一个为儿子烦恼的母亲。
帐篷旁边的一个影子晃动了一下,变成了将披巾裹在身上的艾玲达,只是她看上去应该并不觉得很冷。“如果有用的话,我会给他唱上一首摇篮曲的,我听说过,女人们会为了一个婴儿而整夜不睡。但一名成年男子应该知道,别人也需要躺进毯子里的。”她和安奈拉分享了一个无声的笑容。
因为那奇怪的艾伊尔幽默感摇了摇头,艾雯弯下腰,从那道缝隙向帐篷里面望去。帐篷里同时点着几盏灯,兰德不是一个人,杰辛正用手捂住嘴,打一个哈欠,黑色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憔悴,至少他是想睡了。兰德躺在一盏镀金油灯旁边,正在读一本封皮破烂的书,以艾雯的了解,那一定是某个版本的真龙预言。
他突然翻回几页,认真地看着,然后又笑了。艾雯尽量告诉自己,那个笑容里面没有疯狂,只是有一点苦涩。“不错的玩笑,”他对杰辛说着,一把合上书,将它扔到杰辛面前,“读一读第287页和第400页,如果你不同意,就告诉我。”
艾雯咬紧嘴唇直起身。他真的应该对书籍更爱护一些的。有那个走唱人在旁边,她不能和他说这些事,他竟然会让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做同伴,真是一件值得羞愧的事。不,他还有艾玲达,首领们也经常会来找他,岚每天都会和他共处一段时间,麦特有时也还会和他说话。“为什么你不进去,艾玲达?如果你在那里,也许他就会说一些那本书以外的事情了。”
“他想和那个走唱人说话,艾雯,而他们很少会在我或者其他任何人面前交谈。如果我不离开,他和杰辛就会离开的。”
“我听说,小孩子总是很让大人操心。”安奈拉笑着说,“而亲生儿子是最糟糕的。你也许会让我看到实际的情况,毕竟你已经放手弃枪了。”艾玲达在月光下皱起眉头,走回到帐篷边原来的位置上,仿佛是一只被惹怒的猫。看样子,安奈拉觉得这种情形也很好玩,她按住了自己的肋侧,似乎是正在压抑自己的笑声。
艾雯暗自嘀咕着她永远也无法理解的艾伊尔的幽默,转身向沐瑞的帐篷走去。这座帐篷距离兰德的帐篷并不远,一线亮银灯光同样从帘缝中透出来,让艾雯知道两仪师还醒着。沐瑞正在导引,她只导引了很微量的至上力,不过仍然足以让艾雯感觉到。岚就睡在帐篷边上,身上裹着护法斗篷,这让他除了头和脚以外的身体都变成了夜色的一部分。艾雯拢起斗篷和裙摆,踮起脚尖,希望这样不会把他吵醒。
护法的呼吸声并没有变化,但某种感觉让艾雯又回头看了一眼。月光从岚的眼里反射出来,他正在看着艾雯,在艾雯转头的时候,那双眼睛又已经闭上了。护法脸上的肌肉没有一丝颤动,他也许根本就没有完全醒过来。这男人有时候会让她有一种要抓狂的感觉,奈妮薇到底看上他哪一点,艾雯从来都没能看出来。
跪在帐篷的门帘旁边,艾雯向里面望去。沐瑞坐在地上,四周环绕着阴极力的光芒,平时总是坠在她额前的小蓝宝石正悬在她面前的手指上,来回摇摆。它在闪光,让只有一盏灯的帐篷里更亮了一些,火池里只剩下了一层灰烬,就连燃火的气味也消失了。
“我能进来吗?”
她又重复了一遍,才听见沐瑞答道:“当然可以。”阴极力的光晕消失了,两仪师正在将连在蓝宝石上的细金链系回头发里。
“你在偷听兰德?”艾雯坐到沐瑞身边,这里就像外面一样冷,她在火池里导引出火焰,并把编织固定好。“你说过你不会再这么做了。”
“我说的是,既然智者们能够窥看他的梦,我们应该允许他有一些私人的空间。而她们被挡在他的梦外之后,并没有再问过我,我也没有再向她们提供消息。记住,她们有她们自己的目的,那也许并不是白塔想要的。”
艾雯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会切入正题,她还在寻思该如何把信息说出来,同时又能确保不会把自己偷偷进入梦的世界的事泄露给智者们。但也许惟一的方法就是直接把该说的说出来,然后就看情况会如何发展了。“爱莉达现在是玉座了,沐瑞,我不知道史汪出了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的?”沐瑞平静地说,“你从梦行中学会了一些什么?还是你终于掌握了梦卜的异能?”
也许她可以利用这个借口,白塔中的一些两仪师认为艾雯也许是一名梦卜者——一种可以在梦中预见未来的女人。艾雯确实知道自己的一些梦包含着很重要的意义,但学会解释它们的意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智者们说,这样的知识只能由她自己发掘,两仪师们也帮不上任何忙。兰德坐在一把椅子里,不知为什么,她知道这张椅子的主人会因为她的椅子被占据而兴起杀人的怒火,所以这把椅子的主人是个女人,她只能预见这么多了。有时候,这样的梦非常复杂。菲儿坐在佩林膝头,一边任由他亲吻,一边玩弄着他剪短的胡须。在他们身后,飘扬着两面旗帜。一面绘着红色的狼头,另一面绘着赤色的鹰。一名穿着亮黄色外衣的男人站在佩林身边,一把剑用皮带绑在那个男人的背上,艾雯知道他是一名匠民,但匠民绝不会去碰一把剑。除了下巴的胡子外,这幅画面的每一个细节似乎都很重要——那些旗帜,菲儿吻佩林,甚至是那名匠民。每次那名匠民靠近佩林,似乎都有一阵毁灭的寒意穿透了画面中的一切。在另一个梦里,麦特扔着骰子,鲜血不停地从他的脸上淌下来。他头上的宽边帽被拉得很低,让艾雯看不到他的伤口;而汤姆·梅里林却将他的手放进一团火里,为的是拿出现在正悬挂在沐瑞额前的那颗小蓝宝石。在一个黑色的梦中,没有风也没有雨,只有巨大的黑云在不停地翻滚,一模一样的枝状闪电一次又一次地劈裂了大地。她做过这些梦,但身为一名梦卜者,她很失败,她不知道这些代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