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色彩的乱流(第2/8页)

“无论十个氏族还是五十个,”亚甘达愤恨地说,“一定会有办法救出女王,当然,还有其他人。”他刚硬的面孔上满是怒容,而他的气息中充满了狂乱,就像一只为了逃出捕兽器而准备咬断一条腿的狐狸。“他们……他们会接受赎金吗?”这名海丹人转过头,望向正走进翼卫队保护圈的玛琳妮,她在深深的积雪中依旧迈着稳定的步伐,另外两名智者和伊琳达也都不在树丛中了。“那些沙度会不会接受赎金……智者?”亚甘达似乎开始时并没有想到要用这个敬语,他已经不再以为与他们同行的这些艾伊尔人和这场绑架有任何关系了,但他对待艾伊尔人的态度并没有因此而好转。

“我不知道。”玛琳妮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语气,她将双臂抱在胸前,双眼直视佩林,而不是亚甘达。女人用这种眼光看男人的时候,通常是要给他缝制一身衣服,或者是告诉男人,他的紧身裤已经有多久没洗了。如果换作其他时候,佩林大概会因为这种注视而感到很不舒服,但现在,他没有这种心情。当智者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中已经没有任何建议的意味,而仅仅是对事实的陈述:“你们湿地人缴纳赎金的习惯有悖于我们的传统。奉义徒可以被当作礼物赠送,或者与其他奉义徒交换,但他们不是可以买卖的畜生。不过沙度已经不再奉行节义了,他们强迫湿地人成为奉义徒,而且夺走战败者的全部财产,而不止是五分之一,他们也许会接受赎金。”

“我的珠宝完全由你来处置,佩林。”贝丽兰插话道,她的声音平静,表情坚决,“如果有必要,格莱迪或尼尔德可以从梅茵拿更多珠宝过来,还有黄金。”

加仑恩清了清喉咙:“阿特拉人习惯对付劫匪,殿下,他们地盘上的贵族和强盗从本质上来讲,没有什么区别。”他的语速很慢,一边说话,一边用缰绳拍打着手掌。虽然不愿意驳斥贝丽兰,但他显然也已经下了决心:“在距离艾博达如此遥远的地方,没有任何法律可言,一切都只由当地领主说了算。无论贵族还是平民,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向无法抵抗的敌人支付赎金,所以他们也很擅长分辨敌人的强弱。但在我们追踪沙度的一路上,只有遭到彻底洗劫,并被夷为平地的废墟,没有人能通过支付赎金保全自己,这很不正常。沙度也许会接受赎金,但他们真的会把赎金交换的对象交给我们吗?而且,支付赎金会让我们失去一个很大的优势——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安诺拉以最小的动作摇着头,但加仑恩的独眼还是看见了她,梅茵统帅立时皱起眉头。“你不同意,两仪师安诺拉?”他礼貌地问道,同时语气中还流露出一点惊讶。

作为一名两仪师,这位灰宗两仪师有时候几乎可以说是缺乏自信,但她在不同意别人向贝丽兰提出的谏言时,从来都是在第一时间给出自己的建议。

但这一次,安诺拉犹豫了,她拉起斗篷,裹住身子,又仔细地理平斗篷上的每一道折缝,她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两仪师能够任意忽略高温和严寒,即使周围的人汗透衣衫,或者两排牙齿不停地打颤,她们也能够丝毫不为所动。会注意周围温度的两仪师只是要为她思考争取时间而已,通常她们这样做的目的都是为了掩饰自己想到的东西。最终,安诺拉瞥了玛琳妮一眼,略皱了一下眉,才做出决定,她额头上那一点皱纹也随之消失了。

“谈判总比战争更好。”她带着塔拉朋口音,冷静地说道,“在谈判中,信任总是一个值得警惕的问题,对么?我们必须仔细考虑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而另一个问题是,该由谁来与沙度进行接洽。智者们也许不会再受到他们的尊敬,因为我们的智者都参加过杜麦的井之战。一位两仪师,或者是一队两仪师,也许效果会更好,但这也需要进行谨慎地安排。我自己愿意……”

“没有赎金。”佩林说。所有人都转头盯着他,大多数人的脸上都面露惊愕,只有安诺拉是一副无法解读的复杂表情。佩林又严厉地重复了一遍:“没有赎金。”他不会把钱付给这些让菲儿受苦的沙度人,他们要为菲儿受到的伤害付出代价,而不是因此而获利。而且,加仑恩是对的,无论是在阿特拉、阿玛迪西亚,还是之前的凯瑞安,佩林从未见过任何表明沙度会遵守约定的证据。相信这些恶人,就如同相信谷仓中的老鼠和麦穗上的毛虫。“艾莱斯,我要去看看他们的营地。”当他还是孩子的时候,他认识一个名叫纳特·托芬的人。那个人的眼睛已经瞎了,满脸皱纹,头顶上只有稀疏的白发,但他仅凭双手就能解开任何一副铁拼锁。连续好几年的时间里,佩林都努力想要掌握这种技艺,却一直没能成功。他必须先亲眼看过一副拼锁是如何拼合在一起的,然后才能凭双手的触摸解开它。“亚蓝,找到格莱迪,告诉他,尽快到神行术地点来见我。”这是他们称呼每次神行术终点,也是下一次神行术起点位置的方式,在一个已经编织过通道的地方再次进行编织,会降低殉道使导引神行术的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