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饰物(第4/8页)
“戴吉安还撑得住吗?”凯苏安问。
“比我预料的要好。”梅瑞丝答道,“她总是留在自己的房间里,但至少不会在别人的面前哭泣。”她的目光离开那一对挥剑的人,转向一只绿漆长凳。维林矮壮的灰发护法托马斯和一个头上只剩一点稀疏白发的人并肩坐在那上面。“达莫想尝试治疗她,但戴吉安拒绝了,她以前可能从没有过护法,但她明白,对一位护法死去的哀痛之心也是纪念他的一部分。让我惊讶的是,珂丽勒竟然会让达莫这样做。”
这名塔拉朋姐妹摇摇头,目光又回到佳哈身上。其他姐妹的护法并不让她感兴趣,至少不会像佳哈那样吸引她。“殉道使,他们像护法一样哀悼自己的同胞。我本以为他们是在遵循护法的方式,但佳哈说他们本来就是这样做的。我见过他们在喝酒的时候纪念戴吉安的小艾本,他们绝口不提他的名字,但他们会将满满一杯酒放在桌上。巴森和耐萨恩都知道自己终将一死,也都接受这样的结局。佳哈同样在平静地等待着死亡,不在意它何日到来,对他来说,每一个小时都可能是他生命中最后的一个小时。”
凯苏安差点瞥了梅瑞丝一眼,这名绿宗姐妹很少会说这么多话,她的表情平和宁静,但肯定有些事情在困扰着她。凯苏安俯视庭院,以温和闲适的语调说道:“我知道你曾经和他进行过连结。”与另一名姐妹谈论她的护法总是一件相当微妙的事,因此,凯苏安的眼睛望着庭院,眉头微蹙,但也不全是因为这一点。“你认为男孩兰德在煞达罗苟斯的战斗成功了吗?他真的净化了真源男性的一半?”
珂丽勒也曾经和达莫连结过,但那名黄宗姐妹只是在徒劳地探究着阴极力和阳极力之间到底是怎样融合的,就算是暗帝的污染滑进她的喉咙,她大概也不会在意。凯苏安有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晚五十年再戴上披肩,这样她就能自己约缚一个男人,不必再去问别人这种事了。但如果晚五十年,那么不等凯苏安·梅莱丁进入白塔,诺拉就已经死在她在黑丘的小房子里了。这会让历史发生重大的改变,其中的改变之一就是凯苏安不可能遭遇今天的这种境况。所以,她只能小心地提问,耐心地等待。
很长一段时间里,梅瑞丝没有说话,终于,她叹息了一声:“我不知道,凯苏安。阴极力是平静的海洋,只要你知道洋流在哪里,就能让它们带你去任何地方。阳极力……是爆裂、燃烧的巨石,是崩塌的冰山。它比我第一次连结佳哈时要显得更干净,但任何东西都有可能藏在那一团混沌之中,任何东西。”
凯苏安点点头,她并没有期待梅瑞丝给她更多的答案,现在有那么多更简单的问题都没有答案,为什么她又要奢望了解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两个问题之一?在庭院里,岚的木剑停下了,这次没有狠狠一击,只是在佳哈的喉头碰了一下,那名高大的护法就行云流水般地退回到起始位置上。耐萨恩又站起来,又一次被佳哈挥手示意退下。那个男孩愤怒地举起剑,站稳身形。梅瑞丝的第三名护法,短粗壮硕的巴森笑着说了句粗话,大意是好胜心太强的男人难免会被自己的剑绊倒。虽然是凯瑞安人,巴森的皮肤却晒得像佳哈一样黝黑。托马斯和达莫交换了一个眼神,摇摇头,这个年纪的男人一般都早已不懂得玩笑了。木剑的撞击声再一次响起。
那四名护法并非是庭院中岚和佳哈全部的观众。一名身材窈窕的黑发女孩正坐在一张红色的凳子上,焦急地看着比剑的两个人。而那个女孩正是凯苏安皱眉的原因。这个孩子需要把巨蛇戒抵到人们的鼻子下面,才能让他们知道她是两仪师,而凯苏安至今都觉得两仪师对她来说除了是一个头衔以外就没有什么意义。这并不是因为奈妮薇仍然只有一张女孩的面孔,柏黛恩看上去也和她一样年轻。现在,奈妮薇在凳子上晃来晃去,时刻都有可能跳起来,偶尔还会张张嘴,就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喝彩,有时,她又会扭动双手,仿佛在对岚示范该如何使用他的剑。真是举止轻浮、精力充沛的女孩,只是很少能显示出她有几分智慧。明并不是唯一把自己的心和脑子都放到一个男人脚下的女孩。根据故国马吉尔的习俗,奈妮薇额头上的红点代表她已经成为岚的妻子。但黄宗很少会和她们的护法结合,实际上,几乎没有两仪师会这样做。当然,岚不是奈妮薇的护法,无论他和这个女孩怎样掩饰这一点,岚都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凯苏安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们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就像深夜里偷偷摸摸的蟊贼一样。
更有趣也更让人困扰的是奈妮薇佩戴的首饰,一条长长的金项链和一条细金腰带,还有相匹配的手镯和指环,上面镶嵌着花哨的红、绿和蓝色宝石,与她黄色条纹的长裙极不协调。奈妮薇的左手上戴着另一副奇特的饰品,黄金指环用粗金链和金手镯连在一起,那是一件法器,比凯苏安头发上的金伯劳鸟要强得多。其他那些则很像凯苏安头上另外的那些小饰物,是被一同制作出来的几件特法器,它们都是在世界崩毁期间被制造出来的,那时候的两仪师很可能会孤身面对许多敌人,其中最可怕的就是那些能导引的男人。想到那些男人也曾经被称为两仪师,凯苏安总会感到莫名的怪异,就好像遇到一个名叫凯苏安的男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