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为己 Each Man Worships Himself(第2/5页)

她从坐在椅子上的大个丑粉佬身边走过,摆动的手几乎碰到他坑洼的皮肤。这是为了让他知道她根本不怕他,无论是他的体型、伤疤,还是别的什么。然后她又大摇大摆地走向留着长发、紧张兮兮的瘦子粉佬。看到她靠近,对方吞了吞口水。

“嘶嘶嘶嘶——”菲洛示威道。对方嘀咕了句什么,闪到一旁,把窗口让给菲洛。菲洛背对屋子向窗外看去。

就是要让这帮粉佬看到,她根本不怕他们。

窗外是花园。树、植物,修剪整齐的草皮。苍白肥胖的男男女女成群结队地在精心修剪的草地上晒太阳浪费时间,用食物淹没汗津津的脸,灌下一杯杯酒水。她怒视着他们。肥胖、丑陋、懒惰的粉佬,不知道真神的存在,只晓得吃喝玩乐。

“花园。”她哂笑道。

奥斯曼的宫殿里也有花园,她常常透过自己狭窄的窗子瞥见——那是她牢房的窗子。那早在他成为奥斯曼-乌-多沙之前,那时的他不过是老皇帝的小儿子,她也不过是他众多奴隶中的一个。他囚犯中的一个。菲洛探出身子,往窗外吐了口痰。

她恨花园。

她恨所有的城市。城市意味着奴役、恐惧和堕落。城市就是监狱,越早离开她就越开心——至少是不那么不开心。她从窗边转回身,不禁皱起眉头:满屋子的人都盯着她。

叫巴亚兹的家伙首先开口:“师弟,大发现啊。她真是鹤立鸡群,呃?你确定她是我要找的人?”

余威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非常确定。”

“我就站在这儿呢。”她怒气冲冲,但秃顶粉佬好像当她不存在。

“她有痛觉吗?”

“只有一点点。来时她跟食尸徒交过手。”

“真的?”巴亚兹自顾自地轻笑几声,“她伤得重吗?”

“很重,但两天后就能走路,一周后痊愈,连条疤都没留下。这非同寻常。”

“我们都见过太多非同寻常的事了。我们必须确定。”秃子的手伸进口袋。菲洛狐疑地看他掏出拳头,放在桌上。他拿开手,只见那里躺了两颗光滑的石头。

秃子探了探身:“告诉我,菲洛,哪颗石头是蓝色的?”

菲洛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看石头。两颗石头毫无区别,而两个老头以前所未有的热忱关注着她。她磨了磨牙。

“那个。”她指指左手那颗。

巴亚兹笑了:“不出所料。”菲洛耸耸肩。真幸运,她心想,蒙对了。然后,她注意到大个粉佬的表情——他皱眉看着两块石头,似乎无法理解。

“它们都是红的。”巴亚兹说,“你是色盲,对吧,菲洛?”

秃顶粉佬耍她?她不清楚他怎么知道她是色盲,但她很清楚自己不喜欢这样。没人能耍弄菲洛·马尔基尼。她纵声长笑,一连串粗鲁、放肆、难听的笑声回荡在屋内。

紧接着她跳过桌子。

震惊的表情刚在老粉佬脸上浮现,他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老头叫了一声,椅子向后翻倒,整个人摔了个四仰八叉。菲洛爬过桌子要抓他,但余威扯住她的腿,把她拽回去。她伸出的双手没能抓到秃顶混蛋的脖子,只是扒在桌子边缘,把它给掀翻了,两颗石头掉在地上滑出很远。

她踹开余威,走向挣扎起身的老粉佬。余威一边大喊“冷静!”一边又抓住她的胳膊——结果他脸上挨了菲洛一胳膊肘,他拉着她一起跌到墙上。这回又是菲洛先站起来,打算再次冲向秃顶混蛋。

但大个子起身走上前,眼睛死瞪着她。菲洛朝他笑笑,身侧双拳紧握,这下有机会见识见识这人到底多危险了。

对方又上前一步。

巴亚兹伸手拦下。他另一只手捂着鼻子,试图止住不断涌出的鲜血。他笑出了声。

“很好!”他咳嗽着说,“很凶猛,动作真他妈快。毫无疑问,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菲洛。”

“什么?”

“为我的失礼。”他抹掉上唇的血,“这是我自找的,但此事容不得半点马虎。我很抱歉,你能原谅我吗?”他似乎不大一样了,尽管他还是他,但看起来更加友好、体贴、诚实,而且满怀歉意。可惜光凭这想让菲洛信任他还不够。远远不够。

“我们走着瞧。”她恨恨地说。

“好的,好的。那么现在,你们能否让我和余威讨论些……事情。单独讨论。”

“出去等吧,菲洛,”余威说,“都是自己人。”他妈的这些当然不是自己人,但她还是任凭余威把自己和另外两个粉佬领出了门,“别动手杀人就好。”

这间新屋子和之前那间大同小异。粉佬们模样丑怪,但一定都很富有。这里有带纹理的黑石头砌成的硕大壁炉,靠垫和窗户边的软布上都用细密的针脚绣出花鸟,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的男人戴着王冠,面容严厉,皱眉俯视菲洛。她也皱眉看回去。多么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