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 仕途开(第2/4页)
张廷瓒是出宫之后遇害的,可到底是谁动的手?
她闭上眼睛想了许久,却知道这件事不会完。
张廷玉一直待在那儿,想必对这件事的不寻常更清楚,依着他的性子,看着寡淡,实则比谁都还重情义,即便是吴氏偏心了那么多年,也没见张廷玉那几年怎样地反抗过。
他心里想着念着的是这一大家子,也有心口软的时候,若真是那铁石心肠的人,就不会答应张廷瓒那维持着这个家的请求了。
真正为这个家付出了大心血的人是张廷瓒,可背负了最多的人却是张廷玉。
这兄弟两个,一个温润一个寡淡,却撑着整个张家。
如今一个人没了,另一个人会怎样?
三爷张廷璐已经远游在外,四爷张廷瑑还没娶妻,这一个家又会何去何从?
她只这样想着,天便渐渐地明了,东方有鱼肚白,桌上的灯盏也显得暗淡,烧了一夜怕也接近枯竭了。
顾怀袖起身吹熄了它,然后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院子里的人也就罢了,外面所有人都是肃容的一片,可是大房那边并没有哭哭啼啼的声音。
顾怀袖一问,才知道张英与张廷玉一个上朝去了,一个往翰林院当值去了。
可是大房的中堂之中,却已经停着棺木了,然而没有人哭。
只有陈氏的丫鬟汀兰满脸压抑的悲切,端着水盆往屋里走。
“汀兰,你家大少奶奶呢?”
顾怀袖问了一声,一面悲伤涌上心头,一面又觉得费解。
汀兰闷声带着哭腔,却不敢哭出来,只道:“在屋里,还在喝药。”
顾怀袖由汀兰引着进了屋,一进去就闻见了浓重的药味儿。
陈氏看见顾怀袖来了,只抬了一下眼皮,却低头继续喝药。
“弟妹随便坐吧……我们大房,也不是招待你的好时候……”
“大嫂,这……”
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怀袖刚刚想要问,却看见了陈氏那含着嘲讽的目光。
陈氏只道:“不敢……”
人死了,都还不敢发丧!
连一个詹事府的少詹事都敢射死,害他的人是谁?背后又有怎样的关系?一切都不敢说,谁又敢发丧?
纵使张英与张廷玉再悲痛,也只能强忍着,没事儿人一样上朝。
现在对外的消息是张廷瓒耀准备着回桐城龙眠山那边祭祖,所以不去詹事府了。
原本这应该算是放线钓鱼,可当这一个人成为死人的时候……
顾怀袖一下已经明白了过来。
谁害了张廷瓒还没有一个定论,张英父子也不是那忍气吞声之辈,这个仇定然要报,可是向谁去报?张廷瓒好好的怎么会牵涉进这样大的事情之中?
都还没有结果。
陈氏要等的也是一个结果。
她一口将碗里的药给喝进去,只狠声道:“我要活着,好好儿地活着,我要看着那害我丈夫的人死在我前面,千刀万剐!”
往日云淡风轻的陈氏,如今却是满脸的阴狠和扭曲。
她的求生意志,在她丈夫被害的这一日里,达到了顶峰。
那是由仇恨堆积起来的东西。
顾怀袖没有声音,只是默默地起身离开。
她站在大房院落里,瞧着那只守着四名小厮的灵堂,闭了闭眼,转身离去。
只是暂时不发丧而已,大爷的丧事,夏日里头等不得。
已经快要五月了,张英与张廷玉两人只耍了两天的障眼法,而后便回来决定引蛇出洞,他们要发丧了。
吴氏又开始闹,只是被顾怀袖那边的人给摁住了,好吃好喝给你伺候着,吃不吃是你的事情。
张英现在沉浸在丧子的悲痛之中,又怎么会来管着吴氏?
试想经历了丧亲之痛,还要没事儿人一样上朝去,暗中查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直到有了眉目,才敢说张廷瓒发了急病暴毙。
发丧是四月廿三,要在府里停灵几日,然后备下船只,将人送回桐城归葬。
张府外面,在张廷瓒去后的第四天,终于挂了满府的白,陈氏也终于放声地哭了出来。
顾怀袖带着伤势还没怎么好的胖哥儿也去哭灵,胖哥儿还没见过死人,却知道死人是怎么回事,一见到张廷瓒的排位就喊“大伯”,小孩子天真,只问大伯到了那边会不会好,听得在场之人无不垂泪。
那边王福顺家的又来找顾怀袖,问说吴氏在那边一直想要出来给大爷哭一哭,可顾怀袖说“白日里来吊唁的客人多,叫她坐在屋里就成”,也就是说顾怀袖只准吴氏晚上出来哭。
她不怕别人说自己恶,反正现在府里全是她做主,她说了什么就是什么,谁若敢反驳一去通通拉出去打残了腿。
顾怀袖是一点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她给张廷瓒上了香,看着已然哭没了泪的陈氏,缓缓地转身,却发现门口抹着老泪的张英迎了一个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