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九章 脱困(第2/4页)

也就是当初张廷玉办的朱三太子一案。

“可谋逆之言,从无一字。附会牵强,他自己也清楚,南山集案背后,焉知没有朋党之争?”

张廷玉自己,不过是那个被针对的对象而已。

噶礼,满洲正红旗,现任两江总督,多次因为贪污被弹劾。可赵申乔的儿子赵凤诏竟然说噶礼乃是清官,又将贪污一事比之为妇人失节,康熙因为赵申乔是个清官的原因,竟然对赵凤诏所言深信不疑。

噶礼乃是太子一党的人,赵凤诏乃是噶礼的心腹,自然也要归为太子一党。

赵申乔是哪一党就不要紧了。

张廷玉指着那一枚白子道:“这是赵申乔。”

然后他又指了那一枚黑子:“这是他儿子赵凤诏。”

一个是白,一个是黑,一个是清官,一个是贪官。

张廷玉看着外面枝头开始化了的雪水,还有未谢的寒梅,只道:“今日之辱,他日必叫赵申乔百倍还之;今日之痛,他日定使赵申乔感同身受。”

他已然斩了自己的门生,都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若也让赵申乔尝尝送自己的儿子上法场的滋味。

斩立决怎么够呢?

当初太子被废,本就有张廷玉从中做手脚,因为张廷瓒之事,便已经与太子结为死仇了,更有江宁行宫顾怀袖之事,如今是旧恨又添了新仇。

不倒太子,又朝着哪边走?

赵凤诏贪污,人尽皆知,只看张廷玉什么时候能让赵申乔尝尝这样的苦痛了。

他微微垂着眼,身上的杀机,却在那一刻收敛了一空。

张廷玉抬手将黑白的两枚棋子攥紧了,又轻轻松开,任由它们坠落到棋盘上,与别的棋子混在一起。

冬天里严寒的冰雪化了,很快,红梅报过春之后,新一年的考差开始了。

张廷玉乃是翰林院殿撰,这会儿也直接进入翰林院考差去。

今年没有指明谁来当主考官,只在会试之前才能有结果,三月初八会试开场,三月初七考差的结果才会简放出来。

翰林院之中参与了考差的人,便到宫门外头守着,等着考差的结果下来。

先公布的是十八房官和下面的监考官员,一直都没有张廷玉,直到念到“会试大总裁”的时候,才有张廷玉三个字出来。

按例,由会试大总裁接旨,而后带着人一起前往顺天贡院。

可在张廷玉淡然出列,接过圣旨的时候,全场不知道怎么,安静得有些诡异。

疯了……

又是他!

赵申乔那边几乎是气得吹胡子瞪眼!

今科会试的考官只有一个,只有张廷玉一个,原本众望所归的赵申乔竟然连个考官都没捞上,如何能不生气?

原本张廷玉亲手斩了自己的门生之后,就处于一种赋闲的状态,众人都以为他杀自己门生乃是不义,同时又被戴名世一案给牵连,哪里想到今日竟然东山再起?

不知道多少人暗暗后悔了起来,张廷玉却似乎全部看不见。

从皇宫往顺天贡院的路,张廷玉已经很熟了,带着人便直接入了贡院。

张廷玉再次成为主考官的消息朝着京城里一传,真是个哗然沸腾。

而传到顾怀袖这里的时候,她却只有一声长叹了。

今日的张廷玉,已然不是昔日的张廷玉。

纵使今科再有高才之辈,也无人敢戴名世一人比。

千金市骨,众人皆以为蠢,殊不知……

千里马之于伯乐,何止千金?

他日桃李满天下,张廷玉却只记得今夕斩戴南山于断头台。

会试三场,每场三日,照样热热闹闹,只除了因为主考官只有张廷玉一个而显得有些微妙之外,并没有其余异常之处。

今科更没有闹出什么“范九半”这样骇人听闻之事,一切平静至极,又公允至极,等得放杏榜之日,考生阅过自己答卷之上的批语之后,无一人再找贡院批驳。也有落榜的士子往当年范琇那一面写满了字的杏榜墙上瞻仰,一面感叹范琇当年的好运,一面又想到戴名世的悲惨下场。

于张廷玉而言,是毁誉参半。

可是在康熙那里,他一差错也没有地完成了自己的差事,事毕之后也没有加官进爵,还是一个四品的南书房行走。

现在康熙的态度真是谁也看不明白了,众人即便是觉得张廷玉前途无量,也没人敢去巴结,更没人敢探弹劾。

张廷玉照旧在南书房行走做事,只是除了做事之外,却时常一句话也不说。

会试之后是殿试,殿试也不用张廷玉负责,他只是帮着整理一下众位大学士阅卷之后的答卷而已。

殿试金榜很快出来,朝考后面康熙又点了翰林,等到这些人都进了翰林院,事情才算是终于结束。

这一天,张廷玉回去得很早,可他没想到,晚上传饭之后,府上竟然来了一位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