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看你最新鲜”(第2/3页)

应春和放下那瓶冰水,正准备放回冰箱,就发现自己拿错了,这瓶不是他的,是任惟的。

瓶子还是昨天应春和给他买的、那瓶难喝的汽水的,瓶身的包装纸被人从中间的位置撕出了一个三角形的缺口。

这个三角形的缺口让应春和愣在了原地,半天没吭声。

好半天,他才像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般,轻声开口:“任惟,这个缺口是你撕的吗?”

任惟诧异地看过去,就看到应春和指着瓶身包装纸的那个三角形缺口,那个昨天由他自己习惯性地撕开的缺口。

“是我撕的,这个怎么了吗?”任惟迟疑着朝应春和走过去,走到他的身边,陪他一起看汽水瓶残缺的包装。

任惟在心里觉得应春和现在的神情很奇怪,好像从看到这个缺口的那一刻,应春和那一直以来若无其事的假象也被撕开了一个缺口,让底下被掩盖的悲伤暴露出来、倾泻出来。

应春和的悲伤无处掩藏、无所遁形。

任惟顺着应春和的目光看去,看冰箱里面属于应春和的那瓶冰水,看应春和把那瓶水拿出来,旋转,露出来一个相同的三角形缺口。

所有的疑问都在无言中有了答案。

任惟其实自己也不记得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的小习惯,想不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是就这么一直保留了下来。

同样方式系好的鞋带,同样方式撕开的包装纸,都是他们曾参与对方的人生的证明,是没有被时光磨灭的、任惟与应春和曾有过交集的佐证。

“应春和……”任惟想说点什么,却在应春和转过头,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候,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声音戛然而止。

应春和的眼眶在不知不觉间隐隐发红了,悲伤像火一样在他的眼尾燃烧起来。

在得知任惟失忆的那一刻,应春和认为上天是残忍的;可在看到这个相同的缺口的这一刻,应春和认为上天又是仁慈的。

原来不是什么都忘记了的,原来他们曾经有过的那段时光不是只给他一个人留下了痕迹的。

不被允许相爱的两个人在命运的捉弄下,瞒天过海地留下了这么一丁点的、证明相爱的符号。

“你做晚饭吧,我先回房间了。”应春和把那个汽水瓶放回了冰箱,没再与任惟多说,转身走进房间,将自己与任惟隔绝开来。

任惟略微苦恼地摸了摸鼻子,在心底猜测那个缺口估计让应春和回想起了某段不太好的回忆,看样子同自己有关。

遗憾的是,他现在对此一点头绪也没有。

他看了看应春和紧闭的房门,很轻地叹了口气,而后打开冰箱门,思考晚餐该做点什么。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没多久,应春和就听到了木门外自厨房传来菜刀噔噔噔地落在砧板上的声音。

而屋内的应春和坐在床上,双腿曲起来,手臂环着双腿,就这么发呆。

他的目光长久地落在房间里一个日光照不到的昏暗角落,那里立着一幅画,目前被一块米黄色的布罩着,什么也看不见。

其实一开始用的是白色的防尘布,但才用了没几日,应春和就觉得不吉利,给换掉了。

白布瞧着总觉得像在罩着死人,房间也变得像停尸间。

应春和本身不迷信,但是在对待任惟的事情上总会显得格外小心,前瞻后顾。

不知道具体保持这个姿势到底多久,只是双腿逐渐感到细微的麻木感。

应春和皱着眉锤了捶腿,从床上下去,走到那幅画前,手指捏住了防尘布的一角,似乎是想要掀开。

敲门声突然在这时响起,他的手受惊一样松开布条,收回来。

“应春和,晚饭好了。”是任惟来叫他出去吃晚饭。

应春和像是突然回魂般的猛然后退几步,麻木的小腿撞上床沿,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惊魂未定地看着那被防尘布盖住的画框,疑心画里的人隔着一层布正盯着自己看。

他想要逃离,跑去拉开房门,头也没抬就往外走。

门外站着的人被他吓了一跳,而后将他接了个满怀。

应春和的皮肤透着不正常的凉意,身体也在不易察觉地发着抖,看起来像是受了惊。

任惟手足无措,轻轻拍他的后背,柔声询问:“怎么了,应春和?”

这声音让应春和一下子从被魇住的状态中扯了出来,从云端落回了地面。

他埋在任惟的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闻见他身上沾染到的一丝油烟味,不呛鼻,反而让他觉得安心。

“任惟,你身上有股油烟味。”应春和的声音闷闷的。

任惟窘迫地顿住了手,“很难闻吗?我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不用,不难闻。”应春和想抬起头,告诉任惟这种味道其实让他变得很有人间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