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想应春和了”(第2/3页)

他没有照顾小猫的经验,也不认为自己有照顾小猫的精力。

事实上,他每年都会有一段时间完全无法自理,整日闭门不出,躺在床上睡到天昏地暗,不知白天黑夜。

房间里的窗户朝海,他可以坐在床上长久地维持一个姿势看潮起潮落。

他不与外界交流,也完全失去与外界的任何联系,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他一个人,吃饭喝水次数都少得可怜,像一株濒临枯萎的植物,等待着属于自己的腐烂结局。

刚回离岛的那一年,这种状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外婆从自己家搬过来跟他一起住,带着他一起在院子里种菜种花,每天做菜煮茶,才稍有好转。

其实应春和一直知道自己不正常,早在他与任惟恋爱之前。彼时,他不以为意,觉得搞艺术创作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些不正常,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后来,这渐渐地开始影响他的生活,也影响他的创作,但他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他意识到自己被困住在某个时刻,也意识到自己有一部分残缺了,但暂时做不到自渡。

应春和拍拍小猫的头,看着它的眼睛,轻声道,“如果他还回来,就让他带你走吧。”

如果他还回来的话。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 ,就在近处的薛婆婆凑过去帮应春和看了一眼消息,“小任说他到北京了。”

应春和的手指不自在地蜷了蜷,心里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不一样了,应春和,现在跟从前杳无音信的日子不一样了。

他或许真的会回来。

任惟发完消息从机场出去,因为提前发过消息,助理已经在外面等待。

“任总,先回公司吗?”助理为任惟拉开车门,轻声询问他。

任惟身上穿的是他去离岛那天穿的衬衫和西裤,被应春和用熨斗细心熨烫过,看不出半点褶皱,他又恢复了那个西装革履的社会精英,好像他真的只是去外地出了趟差。

“嗯,回公司吧。”任惟应了一声,在车门关上的瞬间低头,看见脚上那双已经擦干净的皮鞋上有一道不明显的划痕。

像逃课出去疯玩回来的小孩膝盖上的伤口一样,是他去过离岛的证明。

虽然公司有副总在,但他去离岛的这段时间里还是堆积了一些事务。等他将事情一一处理完,已经快要到吃晚饭的时间。

这期间里,陶碧莹给任惟打来了三个电话,都是助理帮忙接的。

从公司离开时,任惟单独给助理转了一笔账,备注加班辛苦。事实上,二人都心知肚明到底是什么辛苦了。

车子朝着任家老宅的方向驶去,正逢下班高峰期,开一段路就会堵一下,任惟因此更为烦闷。

等道路通畅的间隙,他在车内点了根烟,心道助理已经结束辛苦的折磨,但在任家里候着他的辛苦还没开始。

路上实在太堵,从公司到任家花了比平时两倍的时间,所有人都已是酒足饭饱,任惟才姗姗来迟。

见了他,原本喝了两口酒面色红润的任治诚很快沉下脸来。

任惟将事先让助理买好的补品交给下人,对任治诚温和地笑笑,“爷爷,您最近身体好点了吗?”

大约是觉得任惟今日态度诚恳,任治诚面色稍霁,冷哼一声,“你少来气我,我这身体自然就好了。”

陶碧莹站起身来,轻轻柔柔地笑着去拉自己儿子,“你看你,回自己家还带什么东西?这么晚才来,饿了吧?快坐下吃饭。”

“徐妈,你再把锅里的汤热一热端上来。”陶碧莹转头又对佣人道。

任惟其实没什么胃口,随口道,“不用麻烦徐妈了,我不怎么饿。”

主座上的任治诚闻声狠狠地拧起了眉,“怎么?你现在翅膀硬了,家里的饭菜都入不了你的眼了是吧?!”

“爸!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别这么说人了。任惟,你也是,来家里怎么饭都不愿意吃?快跟你爷爷认个错。”陶碧莹拍了一下任惟的手,轻声细语地化解爷孙的矛盾,动作娴熟,毕竟这样和事佬的角色她已然在这个家里做了许多年。

到底不愿拂了母亲的面子,也搞得家宴太难看,任惟朝他爷爷低了个头,“爷爷,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是中午吃得有些多了。”

桌上剑弩拔张的,厨房里徐妈已经将那汤热好了,很快端了过来,给任惟盛了一碗。

任惟接过道谢,比方才道歉来得真心,“谢谢徐妈。”

徐妈摆摆手说不用,错身而过时忍不住叹了口气。

任惟知道她在叹息什么,叹息这一家子人对外个个光鲜亮丽,关起门来个个都是疯魔。

徐妈手艺很好,在任家做了许多年,煲的是乳鸽汤,为了照顾任治诚的口味,偏清淡,闻起来很香喝起来却没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