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出嫁(第5/5页)
这时,电话铃响了。她走到电话机旁听着铃声,心扑通扑通直跳。
电话是英子打来的。“喂,是白井阿姨吗?弓子是不是又生病了?”
敬子心慌意乱,一下子明白弓子离家出走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喂,电话听不清楚……”
“对。喂,没什么大毛病……”敬子随口扯了个谎。
“能让她接电话吗?”
“啊……正躺着呢。”
“那向她问好,让她多保重。”对方挂断电话的声音残留在耳边。
敬子三步并作两步慌不迭地跑进弓子的房间,茫然若失地站在桌前。
桌上摆着熟悉的八音盒、小花瓶、台历、玩具小狗等。墙上用大头钉钉着南星座公演海报和密歇尔·摩根的照片。原先摆在床头柜上的红色座钟和毛线偶人等被朝子拿到新居去了,显得空荡荡的。
敬子打开衣柜查看。
朝子昨晚穿的淡蓝色晚礼服和弓子的午后装整齐地挂在一起。可是弓子修学旅行时买的栗色手提箱不见了。
“她还是走了。”
敬子慌慌张张地把弓子的四个抽屉全部打开。里面有习字用具、漂亮花手绢的空盒、电影戏剧的说明书,最上面是一本笔记本。翻开一看,写着“我的所见所闻”。一行写一件见闻。字如其人,密密麻麻、整整齐齐、规规矩矩。
笔记本记录着这两三年的见闻。
……
拉萨尔·莱维。日比谷公会堂。×月×日,爸爸、姐姐。
《天堂的孩子们》。新宿剧场。×月×日,妈妈。
《黑狱亡魂》。日比谷电影院。×月×日,七里、小野。偶尔在市中心看电影也觉得很有意思。
《暗影》、《会议在跳舞》。×月×日,新宿文化座。哥哥。
敬子匆匆地跳着看,有的她也还能记起来,但没有任何弓子想“离家出走”的迹象。敬子翻寻着抽屉,发现了压在信纸底下的一个封得严实的鼓鼓的信封,没写收信人姓名。
“会不会是遗书?”
敬子的手哆嗦着撕开信封。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的,蓝墨水的颜色已经变得干黑。
“妈妈每天都惦念着您。”看信的开头,敬子以为是弓子写给父亲俊三的,再看下一行才知道是写给清的信。暑假清不在家的时候,弓子写给他的一封没有发出去的信。
字里行间渗透着弓子对父亲充满苦闷的爱,敬子读着心里不是滋味。
“这种时候,哥哥不在家里,我觉得全家都遭受不幸似的。弓子我不想回到亲生母亲身边。不知道为什么,我跟她的心灵无法沟通。我想,一定是妈妈待我太好的缘故吧。”
看这个样子,弓子大概不是回到生母那儿去。其实,要是索性回到京子身边倒也令人放心。敏感脆弱的弓子会不会步她父亲的后尘呢?
如果真是那样,我也活不下去了。
俊三也好,弓子也好,为什么都不声不响地从自己身边销声匿迹呢?他们大概有共同的苦恼忧虑吧。
清也没回来。敬子一下子失去三个孩子似的满目凄凉,仿佛阴曹地府的妖魔鬼怪在屋角探头探脑。她肩膀颤抖,觉得快支持不住了。
“清、清!”她一个劲儿地盼望清回来。
说不定弓子会出人意料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