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镜子(第4/5页)
“啊。”
“生意怎么样?”
“托您的福,忙得还想找一个帮手。川村在外面跑,我就只好在店里钉着,一点也脱不开身。”
“你开这么个店,真了不起。”田部走到桌子前,坐下来,悠闲自在地抽着烟。他对眼前的卡特兰似乎漠不关心。
还是昭男送来的。敬子胸口感到难受。
田部看着橱窗,说:“把那个钻戒拿给我看看。”
那是一个一点五克拉的钻石戒指,标价三十二万日元。
“这是好的吗?”田部用短粗的手指捏起钻戒,对着光线,用外行人的眼光察看。
“还有更好的。在这个档次上是好的。川村从拍卖行买来的,所以不知道产地,但质量绝对值这个价。因为刚刚开张,摆在橱窗里,也想展示一下好货。”
钻戒在田部的手指间闪烁耀眼、光彩夺目。
“那我要了。”
“您买的话,三十万就行。不过,您是给夫人买吧?您夫人应该戴更好的……”敬子从里屋拿出一个七十万日元的两克拉钻戒。
“不一定给她买,也许做昭男的订婚戒指。”
“……”
“给我老婆买钻戒,没见过她戴着出门。她对这些好像无所谓。不过,那个翡翠戒指经常戴。”
敬子就是在把那个翡翠戒指卖给田部的那一天与昭男相识的。
“我老婆说了,再好的东西戴在她手上,谁也不认为是高档货。”
田部没动敬子后来拿出来的那个大钻戒。
“这个,三十万行吗?”
“行。”敬子把戒指放在红皮盒的黑天鹅绒座上,交给田部。
“今天没带现钱。”
“过几天,我登门拜访。那时候给也行,什么时候都行……”
田部把盒子随随便便地塞进裤兜里,说:“弟弟得了流感,没去上班。我放心不下,刚才去看他,出来后拐过来的。”
敬子想起昭男躺在床上的样子。公寓里的那张床,敬子曾经躺过,大概搬到现在的家里去了吧。
“烧老不退,可能是神经疲劳。”田部若无其事地说。
敬子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没关系,再有两三天就会好转吧。”田部似乎一切都知道,故意把昭男的事说给敬子听,“他也三十了,不能再晃荡了,该成家了。”
“……”
“我一见到弟弟,就想让弓子做我的弟媳妇,这种心情越来越强烈。这是怎么回事?”
敬子抬不起头来。
“您看怎么办?”
“……”
“我鼓动过昭男……”
敬子胸口难受,连肚子都觉得不舒服。
“夫人您也考虑一下,行吗?”
“啊。这事……弓子还没想,她一再说今年春天毕业后想工作。”
“要能在店里帮忙就好了,她在这儿挺合适的。”
“啊。”
“咱们出去吃点便饭,行吗?”
敬子觉得更要推掉:“谢谢。不过,川村不在,而且朝子今天第一次到店里来。”
“朝子来了吗?我老婆看朝子演戏的时候,见过弓子。从那以后,她就坚决赞成我的主张。找个时间,大家一起吃顿饭。”说完,田部起身出门。
敬子肩膀沉重、嗓子疼痛,觉得浑身疲惫酸懒,连挽留田部的客套话都想不起来。送走田部后,她把额头抵在映照出紫灰色夕晖下的街景的玻璃门上,支着身子,后背像木板一样僵硬,下半身一阵阵发冷哆嗦。
是不是得流感了?田部仿佛把昭男的流感带给了敬子。
不可能!这一阵子,得流感的并不只有昭男一个人。流行性感冒嘛,在小学生中蔓延,有的学校还停课了。再说,不可能刚传染就立竿见影地出现症状。
但是,敬子一听说昭男得了流感,就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也得了流感。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心里念叨着:“据说感冒传给别人才会好。只要昭男感冒能好,我心甘情愿受传染。”
朝子在里屋叫敬子:“妈妈,客人走了吗?”
“是田部大夫的哥哥。”
“怎么不叫我一声?我还想见他。”
“怎么?有事吗?”
“我可能要上话剧,想事先活动活动,到时还让他买票。”朝子改不了自行其是的脾气。
敬子一边锁陈列柜一边盼望川村早点回来。川村跑到镰仓、逗子及叶山一带,挨家挨户地拜访老主顾。
“我饿了。”朝子从里屋探出头来。
“朝子,你会做什么?你来做吧。”
“我不会做。到这儿来了,我可不想做饭。小山一走,我打算痛痛快快地懒散一下。”
“真拿你没办法。那叫芙美子出去买些现成的东西。我好像感冒了,头痛。”敬子把椅子放在煤气取暖炉旁边烤脚,“叫清给我拿点感冒药来。”
“好。”朝子点点头,又问,“让芙美子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