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戈尔登[1]女孩(第4/5页)
有个夏天,玛丽·弗吉尼亚去埃德娜的姐姐家住了一个礼拜,在那儿姨妈准许自己的外甥女在房子里随意漫游。有一天,弗吉尼亚打开一个抽屉,意外地发现了姨妈的一些私人物品,其中有一叠来自密苏里山麓里一所私立男子学校校长的信件。据家史记载,她的姨妈在40多岁的时候,差点就嫁给了这位校长,而玛丽·弗吉尼亚却发现了她一直未嫁的原因。“我发现的这些信件都用一根缎带捆扎着,精彩的字里行间都是让人过目难忘的激情,”她说,“后来,他让一个当地的姑娘怀孕的事情败露了,从此姨妈就再也没搭理过这个男人。她离开了他,之后也没有嫁给别人。这就是这个不可思议的故事。”
这类关于危险肉欲的秘密故事无疑影响了埃德娜对青春萌动的女儿的看法,促使她决定让女儿远离一切诱惑。“从没有人跟我说过月经之类的事,”弗吉尼亚说,“一切有关性的东西都被严厉禁止。没人允许谈论这个话题。”当然,在一个到处都是猪和马,以及其他热血动物的农场,要回避一场生命本质的热血演绎是件非常困难的事,可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那些在大草原林地中兜兜转转的欧扎克斯史学家们证实了农场生活的这种下流习性。比如说,在19世纪90年代,一些乡下人不再遵从上帝的《圣经》,开始施行起自己的异教,崇尚起野合,以此来确保庄稼的丰收。“长大之后,我才明白了那些女人对于怀孕的恐惧,知道了镇上还有妓女的事。”弗吉尼亚回忆说。据殡葬师兼小镇史记员洛厄尔·皮尤说,玛丽·弗吉尼亚那一代戈尔登城人中有3个年轻女人,后来成了堪萨斯城夜晚生意红火的妓女。
在母亲意外怀孕并生下比玛丽·弗吉尼亚小12岁的拉里之后,如何回避性这个话题变得更为棘手。虽然如此,埃德娜还是解决了这个难题,就像所有她传授给玛丽的东西一样,她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这次性教育。有天晚上临睡前,母亲把还在看书的弗吉尼亚叫到自己的卧室。当玛丽走进房间的时候,埃德娜小小的脸上装满了忧虑。弗吉尼亚的母亲开始低声含糊地说起那些关于性的东西,全都是些模棱两可、含糊其辞的话语。“她告诉了我关于怀孕是怎么回事,以及人是如何怀孕的。那个时候我还很小,”弗吉尼亚回忆说,“她让我觉得非常莫名其妙。”年轻的玛丽·弗吉尼亚默默地听着,但其实根本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听她说了些什么。
玛丽·弗吉尼亚到了青春发育期时,她在家里的那种孤独感简直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当兴趣逐渐转移到异性身上时,她发现自己的回眸一笑,或是特别的站姿,抑或是轻轻撩拨一下头发,都可以吸引他们的注意。住在附近的校友沃恩·尼克尔斯至今还记得他开车前往埃谢尔曼农场进行买卖的那个炎热夏天。每隔几个礼拜,他就会前来收购两三篮鸡蛋——每一篮大概有30打——以及其他一些农产品,然后前往集市进行出售。埃谢尔曼农场没什么特别的景色可以欣赏。哈里和埃德娜住在一幢年代久远的破旧的两层楼房里,周围是160英亩的小麦、玉米、燕麦、苜蓿和干草。在他们的畜棚周围,300只鸡在生蛋,几头奶牛等着人去挤奶,还有就是正在粪便中打转的猪群。然而沃恩却被玛丽·弗吉尼亚吸引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玛丽·弗吉尼亚穿着超短裤的身影深深地印刻在沃恩的脑海中,从未褪色,“我猜想她之所以会穿那条超短裤绝对是因为她知道我要去那儿的缘故”。当然,即使弗吉尼亚真的喜欢他,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事实:“她没有说过她喜欢我。”在镇上的皇宫剧院看完电影后,沃恩和其他几个男孩与戈尔登8所中学的女生一起跳舞,玛丽·弗吉尼亚也在其中。在皇宫剧院的银幕后面,有一个名叫“绿灯笼”的小咖啡馆,在那儿他们跳着狐步舞,交融在一起。“女生们都比我们跳得好,”沃恩笑着说道,“玛丽·弗吉尼亚的确是个外向的女生。”但在中学里,没有比戈登·加勒特更在意玛丽·弗吉尼亚的男生了,他家离埃谢尔曼农场只有两英里远。“在她之前,他的确没有和谁这么要好过,”他的姐姐伊莎贝尔说道,“我印象中她是有勇气朝他大声说话的人之一。”
尽管是个正直的年轻小伙,在明令禁酒的密苏里州,外号叫作“赤炎(Red)”或“闪电(Flash)”的戈登也会和朋友一起偷偷喝上一两杯啤酒且不会被逮住。同样,在开车载着玛丽·弗吉尼亚的那个晚上,他也丝毫没有被人发觉。戈登从不像那些浮夸的男孩那样向人炫耀自己的战利品。他只是向她暗示了自己在她生命中的特殊地位。“他当时知道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她回忆说,“他有几次说到了这件事。作为男性,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是第一次呢?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了。”也许是担心自己弄疼了她,戈登在结束后温柔地问她感觉如何,觉得好不好。“他从来就不是诗人的料,”她说,“但他问我究竟感觉如何,我到底觉得好不好。我不知道对于他来说怎么样才算是好,但他很体贴也很关心我的感觉。我压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玛丽·弗吉尼亚始终没有打算告诉他这是自己的初夜。她根本不需要去说,因为“他其实知道这事”。